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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陣寫作俱樂部.短篇小說篇】林俊頴/平庸是大敵(把關者的心裡話)

2022/05/25 08:00

(資料照)

〔林俊頴/自由副刊〕

我是如此回覆這次邀稿,「是得寫寫我們把關者的心裡話。」

把關?或該嚴正地正名為鑑定者,吹哨者。希望不是過於託大。因為不久前,我才得知全台各式各樣的文學獎總計二、三百個,很嚇人的數目。獎之漪歟盛哉恐怕早已是個悖論現象,不但救治不了現今文學的頹勢與劣勢,還更怪異地自成一條封閉的生產鏈。很抱歉,回到一雙世故的讀者眼睛來看,我認為很多時候這是一場又一場以空賣空、僅堪自娛的狂歡娛興,連節日都談不上。

寫作做為創造的一種形式,寫作的人各憑其資質與本心,有其演化之路,文字匠的技藝磨練多少是必然的過程,更重要的是其後長時間的勤奮、自律,打造出一己的認知論與價值觀。也很抱歉,挖掘並獎掖新人是文學獎的不成文規則,評審無從僅憑一篇作品便先知他十年、廿年後的成長。

但寫作畢竟是一門古老的手藝,練得起碼的基本功不是難事,世間的獎賞更是公領域的事,重賞之下必有莽夫與辣(寫)手,讚歎參賽者偶一閃現或遍地珠璣的才華容易,而五人組成的評審團,加總計分決定名次的機制,固然簡易,卻常是「內容與形式」最四平八穩、平均值最高者掄冠,這是統計與算術的定律,至於文學含金量是否足夠,不讓評審不扼腕或尷尬或含恨的幾希。是以我始終記得楊照的真心話,大意是,總要有一篇是讓你要卯足全力為之拚搏、辯護的。

是怎樣的一篇?絕對不是獎金獵人做足考古題與沙盤推演,確定題旨、口味、甚至社會議題的風向,步步為營寫好寫滿,等同應制八股,通篇讀來滿溢的小說味如同化工香料。另一方面,我欽佩那些企圖心強旺,卻失算於將一個長篇的巨大靈魂塞入一萬字篇幅的瓶子,唯願作者忘了獎的誘惑,貫徹意志將之完成。

我的護衛職責的對象,就在那些勉力無視獎之規格與限制的羅網,打破平庸、安全、因襲的鎖鏈,寫出一己的洞見,甚至偏見。

平庸,借用王爾德的真心話,「淺薄是最大的罪惡」,才是文學獎之善惡雙面神的大敵。

然則,又何勞我如此嚴肅?文學大獎始於1970年代中,將近半世紀過去了,真正留下且還在崗位上的有幾位?幸或不幸,屈指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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