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陳預留／酒館

◎陳預留

◎陳預留

之1

黑色的海報上，玉帝沒有微笑。

K總是穿著皮衣出場，他率性的眼睛殘留過往的擠壓。菸不離手，梳著油頭，雅痞是他的外套，西裝褲買得比內褲還多，舊時代的紳士一直存在他小而尖扁的腦袋裡。捨棄了科技人的虛榮，現在在酒商裡占了位置，襯衫總是長有圖案，臉上蓄著欠揍的小鬍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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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他在酒後會大聲嚷嚷及唾棄自己，原本就是一匹狼的蹤影，然後有些添加粉紅的路徑，像圓球狀的──那是羅蘭．巴特拿來形容俳句的外形。

一天的最後他脫光了衣服，在睡覺前檢視自己的裸體，那些過於強壯的天空在夜裡的凌晨有些微弱。於是他做了雜交的夢，夢裡頭他舔女人的乳頭屁眼被捅。

露出宵小般讓人無法信賴的臉龐。

之2

常有人飛起撞到，黑色的天花板。

「飛高高」是酒館裡的兄弟會儀式之一，被一群人簇擁，拉高抬起，被抬的人依照個性脾氣而有不同反應。

彷彿頂撞的是自由或者體制。那個狂愛日式拉麵而四肢異常健全的男人，拚命掙扎直到強健的膝蓋撞翻了四腳桌，並且在老闆的臉上留下鞋印。

另一個熟客則經常享受飛翔的樂趣，在他大一通識「希臘與羅馬神話」的課上學過，伊卡洛斯的形象漸漸浮現在他的腦海。白天是結構技師，向下用力挖出地基泥土灌注水泥架好鷹架的徒勞，夜晚灌下三杯滿溢八角香氣的茴香酒，他的身體和心靈才能一樣輕盈。盡力往上撞壞了店內輕鋼架的夾板，頭腫了好大一包，跌落到地面臉上卻是帶著笑意，疼痛在隔天和宿醉一起將他從夢中喚醒。

很久沒寫詩了，他想。夢中的詩句在刷牙過後只留下鏡子上將褪去的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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