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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 秩序也會起毛球 - 何致和談《地鐵站》

2022/03/22 05:30

小說家何致和。何致和長篇小說《地鐵站》。地鐵站是何致和最新長篇的主要舞台,關注的問題是:如何好好活下去。(達志影像)何致和的寫作道具:一台筆電和一個馬克杯。這是在柏林駐村時的房間。何致和常去的草山星巴克咖啡。草山星巴克咖啡裡,何致和常坐的位置。他說,平日一定要中午以前到,假日要早上九點以前,否則不會有位置。

專訪◎李嘉恩

圖片提供◎何致和

每每讀到何致和(1967-)的最新消息,後面總跟著一連串的身分解釋:小說家、翻譯、(曾經的)博士候選人、(現任的)大學教授。用他首部長篇小說《白色城市的憂鬱》中的線上遊戲術語來形容,何致和就是既能遠程射擊的弓箭手,又能帥氣揮劍的騎士。多重身分導致時間資源的稀缺,「寫《地鐵站》的這幾年我一篇論文都沒有,所以我最近都在拚論文。」

長篇畢竟工程浩大,不免有點緊張,難道小說就不寫了嗎?「也不一定只寫長篇,甚至我考慮下一部來寫寫短篇,時間真的太不夠了。」

寫作的猶豫與抉擇

其實,就連《地鐵站》的初始樣貌都是短篇形式。「大概寫不到一、兩個月,我就想,完了,這不可能只是短篇小說。」極具當代氛圍的《地鐵站》,靈感來自何致和任職地鐵公司的好友,小說打亂素材,虛構運務管理課的葉育安為故事核心,打造了主線的宇宙。職場上,他受上級壓力不得不匆忙提出一個又一個防治跳軌方案,從貼偶像照片,播放音樂,風水堪輿,乃至開放宗教團體進駐;私人生活同樣一塌糊塗,失婚多年迎來嶄新的感情悸動,卻行為笨拙,失智症母親與青春期女兒之間的微妙時空落差,加上葉育安迴避溝通的傾向,使他的中年危機不斷悶燒。

失控主線所映照的,是即便「防治」了仍不間斷的跳軌事件,何致和為此拓寬小說河道,「短篇小說必須要聚焦在主要人物身上,如果我專心寫葉育安的故事,那自殺者就會很像臨時演員,我不想讓他們像流星咻一下就不見了,至少要能夠當一時片刻的主角。」

相對於主線的副線因而誕生了,篇幅轉變也帶來結構的重整,何致和悠緩拆解寫作過程,「當我決定要給這些人物一定的敘事長度,我就發現,這剛好能夠成為小說中類似章節的區隔。」起初,《地鐵站》以第一部、第二部的單位形塑架構,事件推進與人物心境轉折成為部與部之間的差異、故事好聽的節奏。然而,這樣的方法將使得自殺者像紅絲絨布幕一樣柔軟無聲,他們是誰,說話的語氣,走路的姿勢,疼痛的位置,沒人聞問。

何致和採取節制手法,白描自殺者的一個又一個困境,精簡篇幅中所透露的「小說時間」,更暗示了防治自殺計畫的荒謬性。至於,為何採取這樣的觀點?他說:「我們連自己的問題都處理不了,怎麼解決別人的生命問題?殘酷的是,有時我們根本也只觀照自己,對於他人的苦難視而不見。在這樣的前提之下,任何的決策都只是表面形式,生活中到處都能看到類似現象,像每次有自殺新聞,後面一定會加一句徒勞無效的『自殺不能解決問題』。」儘管主題沉重,「我很喜歡契訶夫式的小說,我就想,不如用一種黑色幽默的筆調來處理看看。」

作家都有一座高高的書櫃

從契訶夫開始,訪談進入寫作的背面。我好奇,是否也有台灣作家對他的寫作產生激盪?何致和笑說,以前念英文系,莫名其妙會有一種崇洋媚外的心態,「其實,我三十五歲以前比較常讀歐美或日本的小說,直到去東華念創英所,才慢慢開始看華人作家的創作。讀了以後也就發現許多令人敬佩的作品,而且名單會列不完。以前雖然讀得不多,但有非常喜歡的作家,譬如我大學時幾乎是把王文興當做偶像,可是當我進入到前中年的階段,我發現我的偶像情結消失了。」

他領悟到,「沒有人一出手就是傑作,我不再特別著迷於某一位作家、某一部作品,我開始做的是去找作品中厲害的地方。」何致和的鑑定眼光不只體現在寫作上,「這就很像翻譯,王文興說過理想的小說閱讀是一小時一千字,以前我都覺得他在騙人,誰有辦法看那麼慢?後來我發現,翻譯就是最緩慢的閱讀。我一小時最多處理三到五百字的篇幅,等於是讀得比王文興還慢。在這樣的過程中,我學到了許多敘事技巧,如果只是純粹的讀者,其實無法吸收得那麼細緻。」

翻譯以外,教學工作也帶來不同影響,「我去教書後才開始寫《地鐵站》,一方面我會強調課堂上講過的操作技巧,等於是一種示範,表示我沒有亂講哦,我就是這樣寫小說的。但另一方面,我有時會故意違反課堂中講過的規則,譬如,我不斷跟學生強調小說開場的重要性,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抓住讀者眼光,要緊湊,要趕快進入故事核心。可是在《地鐵站》,我採用了相對緩慢的節奏,這只是一個例子,小說中還有很多類似的情況。」

從身分的相互撞擊,某種「嚴肅的玩心」洩露了,寫作觀似乎也趨於完熟,何致和進一步解釋小說在他心中有三種層次,「最起碼要把故事寫好,不要讓讀者無聊。這部分完成了,再來考慮能不能在故事中埋藏思考的方向。最後則涉及藝術性的追求,這是為什麼我花很多時間在處理結構。」不過,還有一個隱藏版本,「最重要的是每天寫,慢慢寫,一定要把它寫完。」

從這裡到那裡

不免俗地,要請他聊聊一個可能素樸,也可能巨大無比的直觀提問,最有感情的地鐵站在哪裡?何致和語調從容讓一切顯得不那麼快問快答,「雖然我老家在萬華火車站旁邊,但我的答案會是台北車站。」從高中搭北淡線通勤,上成功嶺當兵,去花蓮念書,種種活動,積累他往台北車站移動的經驗,「這麼長一段時間,看台北車站從地面到地下,從簡單的路線到複雜的迷宮,不可能沒有感觸。」或許,也正是地鐵空間的長期陪伴,催生出這樣一本地質豐厚的小說;書中後記所寫「想的是該如何活下去的問題」,此刻,何致和重新註解,「我想加上兩個字,」鉛筆痕跡的小小箭頭介入詞彙與詞彙之間,「如何『好好』活下去,才是真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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