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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 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人 - 周梅春談《大海借路》

2022/03/23 05:30

作家周梅春。 (周梅春/提供)周梅春長篇小說《大海借路》。青鯤鯓外側是台灣海峽,大海與潟湖圍繞的偏鄉成為小說的地景。(魯雅/攝影)七○年代的高雄鹽埕區,華王飯店是繁華的地標。(魯雅/攝影)

專訪◎陳琡分

「頭家娘,妳這是會逼死人的妳知道嗎?整個村子都知道她今天出嫁,也是我這個媒人婆帶著她坐上三輪車光明正大從家裡嫁出來,嫁到妳們蘇家。現在叫她怎麼回去?妳想逼她跳海是不是?」

這是周梅春(1950-)甫出版的新作《大海借路》中,女主角潘阿秀抵達蘇家那日,劉媒婆對布莊老闆娘李金采說的話。細究這短短幾句,可約略看出書中幾位主要女性角色的性格與處境,背景是茶餘飯後流轉的、堪堪足以逼人走上絕路的舊時代耳語,以及那些基於人言可畏,不得不做出的無奈妥協。

人言可畏。簡簡單單四個字,可說是《大海借路》的隱形骨幹,也成了周梅春筆下推動潘阿秀命運齒輪的起點。

在工作與創作之間

1950年出生,成長於台南佳里的周梅春,婚後定居高雄左營。長年寫作的她甚少接受採訪,個性沉靜低調。1985年,她寫就了她的長篇小說代表作《轉燭》,此前是短篇小說集《純淨的世界》(1975),隨後則陸續推出《夜遊的魚》(1986)、《天窗》(1988)、《黃昏的追逐》(1993)、《蝸牛角上的戰爭》(2003)等;且有長篇小說:《看天田》(1993)、《暗夜的臉》(1995)問世。停筆二十多年後,如今才又有《大海借路》,與《轉燭》相隔三十七年。她說這該是她最後一部長篇小說了。

問她為什麼停筆這麼久,「可能是累了。」自進入職場以來,周梅春的筆幾乎沒有閒暇的時候,她早早就當起了接案的文字工作者,笑稱自己是居家工作先驅,依出版社的企畫需求編寫各種故事,一寫就是二十多年。舉凡童書、鬼怪寓言,乃至社會寫實、都會愛情小說,各種大眾通俗寫作,都在她的守備範圍內。「應該累計有三、四百本左右吧。」她說。

工作上如此驚人的文字產出,對文學創作當然是一種消耗,何況還有生活中的家務瑣事需要兼及,育兒更是分神;於此同時,周梅春甚至還開了一家書店。

在這樣多工的忙碌中,文學一直是周梅春心中的一塊淨土。她與詩人林仙龍是高中校友,這位大她一屆的學長,不僅帶她認識了羊子喬、黃勁連、黃崇雄、陳艷秋等鹽分地帶的文藝青年,多年後更與她結為連理。畢業後轉而投身軍旅的林仙龍兼任《南縣青年》主編,周梅春因此更深刻地浸淫在當代本土文學當中。「很多鹽分地帶出身的創作者,都很喜歡寫這個地區的事物。」許是受到同溫層文友們的影響,加上心裡也想要利用自己擅長的文字,為熟悉的鄉土留下一點畫面。是以,無論再怎麼忙碌,周梅春總是擠出時間繼續書寫。對她來說,那不是工作,而是創作。

「再忙我都捨不得放棄文學創作,覺得那才是我真正的成就感來源。有成就感,才會有歡喜的心,就會更想去做。」就像有的人喜歡唱歌,有的人喜歡爬山,文學創作之於周梅春,也是這樣的意義。雖然一樣都是寫字,但為了工作而寫,與出於自心而寫,兩者依舊不同。「創作讓我更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從青鯤鯓到鹽埕埔

雖然對文學存有不變的熱愛,然工作的傾軋,還是讓周梅春不得不稍作歇息。筆是停了,腦子卻是沒停。「《大海借路》的故事我構思了十幾年,這段期間斷斷續續是寫了五、六萬字,但有時候一擱置就是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她獲得國藝會「長篇小說創作發表專案」補助,在時限之下,才將這部十三萬字的小說一鼓作氣完成。「投國藝會的補助,主要還是想讓自己有個截稿日期的壓力在。」說起來好像有點過往職業病的餘毒,然沒有截稿死線,寫作動力難免少上幾分。

於是在專案拉出的時間線上,潘阿秀走出了向大海借路的漁村青鯤鯓,走進向大海借土的繁華都會鹽埕埔。周梅春藉由潘阿秀的境遇,說起那些受到早年傳統社會綑綁的女性們──堅忍一生的寡婦阿潘嫂,將女兒潘阿秀嫁去布莊當人細姨,只為了不讓女兒因為一次朦朧的戀愛,留在村裡遭人蜚短流長。一個連她自己都懷疑是否正確的決定,將女兒推出漁村,也帶出台灣四○年代女性的轉折遭逢。

年輕世代的讀者也許覺得不可思議:何以一場結局未明的戀愛,足以如此左右一名少女的人生,甚至性命?那些鄰人是怎樣吃飽閒著沒事幹,淨傳一些毫無根據的詆毀話語?但舊時代就是如此,何況潘阿秀來自更形封閉的鄉下。「以前鄉下的女性就是十幾歲趕快嫁出去,嫁了之後,好命也是妳的命,歹命也是妳的命。至少就不用再聽別人說閒話。」貧窮的小村落,鄰里間溫暖相助,卻也互相傾軋,一個女孩子嫁不嫁,怎麼嫁,都有話講。當人情成了惡意,社會框架隨之而來,誰都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青鯤鯓的潘阿秀嫁到鹽埕埔,成了潘錦繡,柔中帶韌的性格,與苛刻的金采、樸實的阿滿平行交錯,穿插的是一輩子擺脫不了束縛的丈夫蘇金田,與忠心守護的布莊徒弟陳英同,演出了鹽埕埔一帶的盛衰起落。漁村阿秀當了半生的布莊錦繡,最後決定重回阿秀的身分。周梅春為她下了一句詮釋:「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人。」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和男性相比,女性都是相對弱勢的。」話雖如此,周梅春並未讓她的女性角色們背負鄉土文學常見的悲情演出,而是透過角色的覺醒,試圖開拓新的局面,來為女性發聲;同時也希望讀此書的人能夠理解,每個時代都有其不合宜的傳統觀念和風俗習慣,需要破除,甚至衝撞。「就像二、三十年前,未婚生子是社會無法見容的事,現在是自由的選擇。重點是,如果是你遇上了,你會直接認命妥協嗎?」

「我想傳達的是,無論如何,不管在哪個時代,都不要因為碰到困難就認輸了。要仔細去想、去思考。每個人都只有一次人生,要很珍惜地過。」像是青鯤鯓與鹽埕埔,前者一度遇到下雨便成汪洋孤島,後者曾是皚皚鹽堆的鹽田,唯有不甘屈就,轉身向海借路,方能將飄搖的海洋,填成堅實的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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