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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王丹專欄】 人生中的算計
◎王丹
◎王丹
說起來，「算計」這個詞與「計算」不同。後者是非常理性的，聽起來性質上也比較平實，而前者總會給人一種不好的感覺，例如一個人如果被說很「愛算計」，這多少就有一些貶意在裡面，似乎是說這個人凡事都喜歡計較，不夠大方，等等。但對於人生來說，「計算」只用於具體的日常生活中，是一種技巧性的東西，往往只是對於結果的評估；而「算計」，涉及到選擇的問題，決定的往往是實行的方式和過程，顯然更加重要。說白了，人的一生中，其實充滿了各種「算計」，這是不需避諱的。只是，「算計」的方式和標準各有不同， 導致了我們的人生呈現出來的樣貌各有不同。
例如，有些人的一生很喜歡「算計」別人，有的人則喜歡「算計」自己，這樣的人生就會大不相同。那些喜歡「算計」別人的人，把自己生活中的一些判斷，建立在對他人的評估的基礎上，周圍的人的態度對他的影響占據了生活的重點；更有甚者，把別人的生存狀態看得太重，變成影響自己的重要因素。為了讓自己內心平衡，不惜去惡意破壞他人的名譽，通過看到別人的困窘來滿足自己內心的不平衡，這是一種人生。然而，另一類人比較在乎的是自己的感受，對於外界的事情比較無感，他們往往在自己的內心中自我糾結，不願意與周圍的世界溝通，這也是一種人生。不同的人生，體現在「算計」的對象的不同上。
或者，對很多人來說，「算計」還是要「算計」的，但是標準大不相同。例如請客這件事。大部分人喜歡被請客，倒也不一定是覺得占了便宜或者小氣，也許還有一種類似「小確幸」的感覺，這裡不一定就是一種「算計」。而那些喜歡請客的人，也不一定完全就是天生大方，喜歡仗義疏財，喜歡請客也可以是一種「算計」。我就是那種喜歡請客的人，這肯定不是因為我富可敵國。收入有限的我，每次大手筆請客，說不心疼那是假話。但是我還是願意請客，每次大家吃飯我都是搶著買單的那個。或許有朋友誇獎我「大方好客」，可是我自己很清楚，我自有我的小小的「算計」在心中。例如我是那種不願意欠人情的人，如果是別人請客，我心裡總是會有一種不安，總是想找機會請回去，這樣就不欠別人了。與其背負這樣的心理包袱，不如乾脆自己請客，固然破財，但是省心，你能說這不是一種「算計」嗎？
我的意思是說，「算計」聽起來是比較自私的一種行為，但是其實，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聖人？自私是人在生活中的常態，因此，「算計」也是我們一生中無法迴避，不必迴避，更不必忌諱的事情。一方面，我們要看到很多人的聖人一般的行為，其實背後也有「算計」在內，只是標準可能有所不同而已，所以我們也不必那麼美化和神聖化一些看上去很高尚的事情；另一方面我們也要看到，這個世界也並不會因為每個人都在「算計」而變得醜陋不堪，因為很多人的行為雖然是經過一番「算計」，但是「算計」的結果很可能仍然是對社會和他人有益的。這個道理，在亞當．史密斯的經濟學中那個著名的「看不見的手」的原理中已經解釋得非常清楚了。也許，我們不妨給「算計」這個詞賦予一些正面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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