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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王丹專欄】 我們能不能對抗時間？
◎王丹
◎王丹
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歲月帶著走，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中年。一個人到了中年，不管你承認還是不承認，整個人的狀態就怎樣也不如青壯年時期了。對此，不同的人應當有不同的感受，而我最大的感受，就是發現自己的專注力大不如前了。過去，我可以為了完成一件事，一整天什麼都不做，全身心地投入，幾個小時，甚至十幾個小時過去了，都幾乎沒有察覺。現在我驚恐地發現，集中注意力在一件事上的時間，已經不可能超過三個小時了，時間久了，注意力就分散了。難道衰老，就是這樣開始的嗎？難道，我們真的就只能在時間面前舉手投降，讓自己的生命慢慢地渙散嗎？至少，哈佛大學心理學教授艾倫．朗格（Ellen J. Langer，1947-）不這麼認為。
朗格在心理學領域的貢獻是創造了一門獨特的「可能性心理學」。簡單地說，她的工作不是描述普遍的真相，而是尋找個別的可能性。這讓我覺得她的理論特別勵志。例如，當我們普遍認為人到中年之後，就愈來愈難以專注在一件事上的時候，朗格告訴我們，並不是人人如此，有的人即使到了老年，仍然能夠集中注意力。然後，她會引導我們思考：雖然是少數，但這些少數為什麼可以做到？為什麼，我們不能是這樣的少數？我喜歡這樣的心理學探索，因為它並不是美麗詞彙堆砌起來的心靈雞湯，而是引人入勝的一種積極思考。
「可能性心理學」的第一個假設是，我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或者能變成什麼，一切都有可能。倘若我們能夠接受這樣的理論，我最想問的一個問題就是：我們能夠對抗時間嗎？朗格的回答是正面的。那麼要如何對抗時間呢？她提出的建議，也是她的理論系統的核心概念，就是「專注力」（mindfulness）。在她看來，人類的潛能很大程度上是被「無意識狀態」（mindless）壓抑住了，「一旦你相信某件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的，你就不會愚蠢到要去嘗試。但如果你意識到，這個結論並非對所有人都適用，就開啟了一個可能性的空間。」所以她所說的「專注力」，在我看來，就是要用心去體驗，感知和領悟那些在我們幾十年固化了的思維中以為不可能的事情，包括「不可能對抗時間」。
關於這個問題，我認為我們的慣性思考，實際上混淆了兩個不同的事情：一個是「我們能不能抵抗時間」，另一個是「我們是否抵抗住了時間」。
關於後者，答案往往是否定的，因為普遍真相就是：我們大多數人最終還是被時間一點點地腐蝕，消解，融化；而關於前者，答案卻是肯定的，因為還是有少數人雖然最終無法永遠延續生命，但一直到死亡之前，都沒有被時間打垮，他們抵抗住了那些歲月的各種侵蝕。朗格的意思是說，只要有這樣的少數的存在，就說明這件事是可能的，而我們應當開啟我們的「專注力」，去把握這樣的可能性。
換句話說，如果你在心理上相信自己可以抵抗時間，抵抗時間這件事就或許是可以做到的；相反，如果你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可以抵抗時間，你的衰老就會加速到來。其實，心理狀態對生理機能的影響，早已經被現代醫學證明了。
遵循朗格教授的心理學知識，面對「我們能不能對抗時間」這個問題的時候，最標準的答案應當是：「為什麼不能？」這才是最健康的心理狀態，才是面對歲月應該有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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