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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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極短篇】海盜先生/黑暗

2022/07/22 05:30

◎海盜先生

◎海盜先生

「我想跳河。」一個女聲說。

「沒事,我們先聊聊天吧,聊完再決定也不遲啊。」我說。

「我現在正站在橋邊,底下的河黑漆漆的,有種魅力。」

「有月亮嗎?」

「有,半弦月,映在河底也十分地有魅力。」

「除了黑你還看到什麼?」

「月亮附近的水波起起伏伏,除此之外只有黑而已。」

「聽得到水流聲嗎?」

「嗯,聽得到。河水似乎很急的樣子。」

「想必是相當美妙的夜景。遠邊有沒有大樓的燈光正閃著?」

「有啊,這只是城市裡的河而已,不用說很遠,附近就有大樓了。」

「你知道嗎?就我們的視覺來說,大樓的燈光亮度跟星星差不多喔。」

「好像是。不過今晚星星不多,多少還是有些光害。」

「有沒有感覺底下的河跟天空差不多黑?」

「嗯,連在一起,似乎是相當長的河流,看不到盡頭,可能連接著海吧。就在那消失的水平線,跟天空連在一起了。」

「有沒有感覺其實往黑暗的天空飛奔而去比較美好?不是都差不多嗎?」

「但天空不會奪走我的性命。」

「但天空可以接納你的性命。你只要想著,以同樣分量的跳河的心情,朝向天空即可。」

「實際上要怎麼做?我不會飛啊。」

「躺在草地上,看著天空一陣子之後閉上眼睛,你會看到黑暗中有無數的星星正在發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喔,不要覺得只是閉上眼睛,其實你已經在天空了。不要太著重於形式,重點是意念到不到達得了,即使跳河,也只是痛苦的溺水而已,你會掙扎,會難過,人都有求生的欲望,即使你現在想要跳河,但真的跳下去了只會想著怎麼生存而已。我們就是這樣的生物,既然如此為什麼不選擇把性命託付在什麼東西上呢?人遇到低潮,難過,都會想一了了之,這很正常,我雖然不知道你遇到什麼樣的事情,不過我想你目前是想把性命交付出去,當然,說好聽一點是這樣,說難聽一點就是想自殺,不過不都是一樣嗎?即使你覺得我在胡說八道,但我覺得自殺本身就是交付性命,可能是死神,或是什麼惡魔之類的,但為什麼一定要給他們呢?如果自己不想決定的話,可以給天空啊。嘿,你現在抬頭看看天空,不覺得一樣很有魅力嗎?我想不輸給河底喔。天空也有天空的聲音,你仔細聽的話會聽得到,聽到之後,一樣閉上眼睛,不要被外在干擾,在閉眼睛的同時也睜大眼睛的看著映在黑暗中的東西,我想那東西會是你想要的。」

「我確實不想自己決定之後的人生,只想趕快把它交出去,如果這樣的話,似乎天空也不錯。」

「總之很多東西是閉上眼睛才看得清楚的。這一點你要記得。長久注視著一個東西,它就會映在你的瞳孔裡,有的時候真實的東西很無聊,看久了就膩了,這世界上大多數的東西都長得差不多。試著閉上眼睛,你將會看到美妙變化的那東西,它會在你的黑暗中跑來跑去,去追它,不要讓它離開你的視線,如果消失了,就再睜開眼睛,再映上新的東西,這樣的循環相當地 有趣。」

「嗯,我剛剛看著遠方的燈光,然後閉上眼睛後,有一個很像燈光但又不太像的東西在閃爍,它不單單只是燈光而已,同時也是種具有啟發性的東西,我追著那個東西,一直到黑暗的邊緣才消失。」

「消失了再睜開眼睛,換個東西看,也許你可以看看一樣在黑暗中飄著的雲。認真地看看得到喔,天空不是只有黑暗而已,是由相當多的東西所組成的。黑暗本身,相當有趣。瞳孔中黑暗也是如此,不單純只是黑暗而已,你應該有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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