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plus．一人一故事】五味雜陳的人

圖／陳佳蕙

文／呂政達

剛到花蓮，余德慧老師開車來接我們，到東華大學的宿舍區，時間是九○年代的中期，兒子才幾歲。那天顧瑜君也在，幾個人看著兒子騎三輪車，在風光明媚的宿舍區轉。

當時的細節已經不記得，卻留下一張顧瑜君在後頭含笑看兒子的照片。兒子那時也未診斷出自閉症，一切感覺就像花蓮的豔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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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將近十年，顧瑜君接下豐田的五味屋，成為照顧偏鄉孩子的所在。這裡雖是二手商品的老屋，但我一直喜歡他們所講的：讓這裡「充滿關係」，而不只是「商品」。

要建立關係，先要建立一些規則。譬如，在五味屋中午，工作人員要數當天有多少人來用餐，然後再取出有相應名字的碗。在五味屋，每個孩子想必都有一個碗，這是歸屬感的開始。

當初，兒子進到照護機構，也是從貼上自己的名字開始建立和機構的關係。老師給他照相，印名條，貼在聯絡本、置物櫃和碗上面。於是，每天的規律就是把鞋子放進有他名字的鞋櫃、穿他名字的拖鞋，中午，拿出有他名字的碗吃飯 ，下午放學，把有他名字的聯絡簿放進書包。

據說，當初會命名為「五味屋」，是因為來的二手商品很多元，於是，就取「五味雜陳」的意涵。

但是縱然五味雜陳就是人生，也要有一個碗，才能去嘗箇中的味道。

你會去想，在一個老屋內，有一個碗寫著自己的名字，有一群人等著你來開飯。孩子就這樣開始去認知做為一個人的價值。

這世上的人也是五味雜陳的。佛陀比喻，得人身者有如抓過泥土後，留在指甲縫的塵土那麼少，如果用這麼稀少的泥去做成一個碗，如果你覺得自己就是那個碗。

懷念當年的花蓮旅程，懷念余德慧，也祝福顧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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