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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 陳繁齊／替換
◎陳繁齊
◎陳繁齊
年初因定期檢查的拖宕，讓其中一顆牙齒不自覺蛀去了半邊，並在某次嚼食下截腰斷去。掉下來的半顆牙，泛黃而透明，雖然它只能算是顆十八歲左右的牙──當我想起人在十二、三歲後就不太會再長牙了，蛀牙終究不像病，更像是一種破壞，不是在自我介紹欄塗塗改改，而是在紙張的邊邊撕一小條岔。
壞了就要換。看了牙醫，以及接踵而來的名詞：根管治療、牙套、瓷、鋯，醫師娓娓解釋每種材質的差異。在那幾分鐘裡，突然感覺身體像機械，左右我選擇的，盡是些與身體無關之詞──耐用、仿真、透光。好幾個晚上，我總是盲人摸象般地對鏡輕撫還留在口腔裡的另一半牙。也許能算是一種時間的屍體。
三十歲這一年，不敢對健康有過多不幸的悲傷，只像是小小的諭示，我遺失了某部分的身體，裝上了無從提起卻難以忽略的零件，身體裡的一塊金屬。幾乎不能算取代，卻還是彷彿能感覺到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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