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林纓／四腳貓

◎林纓

文．攝影◎林纓

小蛇貓在三年前冬天來到我家。

他在繁殖場的媽媽壓力太大，嚼碎剛出生的他兩條後腿，吞吃他的尾巴，所以他的下半身如同希臘羅馬神話故事裡的蛇身女妖Lamia。我便為他取名Lamia，小名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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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有著蛇的下半身，但真要跑，速度竟比他三位四肢健全的狗同伴還快。小蛇貓兩前足飛叉快行，飆車甩尾，常常把驚慌失措的大蟑螂追進我房間。

在小蛇貓眼中「四腳貓」才是異類，是他每天必須驅逐的韃虜。小蛇貓總守在那些四腳貓的飯盆旁，像顆鎮守邊疆的大饅頭，眼裡盡是厲色。

小蛇貓把其他四腳貓當敵軍看，卻把臘腸狗當可以舔毛的同伴。或許是因為雙方差不多矮吧，又或者是因為臘腸狗和他一樣看起來彷彿沒有腿，讓他有某種同族意識。

對這隻下半身拖地的小蛇貓而言，其他四腳貓都是屁股往天翹的異族。每當處在「四腳貓」之間，他就彷彿一位在八腳觸手外星人包圍下生活的普通人。他覺得大家都很怪，大家也覺得他不太正常，總之兩方都沒把對方當同類。

在小蛇貓的世界他不是「兩腳貓」，也不是「後癱貓」。

這隻從「蛇貓」星球來的小蛇貓，看著枝頭沒羨慕過飛鳥，看著水沒羨慕過鬥魚，看著自己的蛇尾也沒羨慕過那些四腳貓。

因為他從頭到尾，就是一隻普通的蛇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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