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極短篇】 潘家欣／水仙殺

◎潘家欣

◎潘家欣

「百合洗淨剝成小瓣……先下蒜頭，然後是百合……最後再切蒜苗……先下蒜頭……」嘴裡默念婆婆剛剛的叮嚀，一邊打開冰箱。從小她就被說笨，做什麼都少一根筋，畢業就結了婚，對於人生她沒多想什麼抱負。不像她的婆婆，又是知名藝人又燒得一手好菜又生三個兒子家裡打理得窗明几淨門前還種滿了盛放的洋水仙鬱金香鐵炮百合，她實在分不清楚哪個花是哪個花。

婆婆跑去前面招呼三個兒子生出來的六個孫子，客廳傳來的喧嚷和碰撞聲像鞭炮。而冰箱底下塞滿紅白塑膠袋果蔬，為了過年，婆婆跑遍七、八個菜市場，買齊每一種年菜備料。偏生她不識五穀，常常黃瓜認做茄子。婚後婆婆曾恨鐵不成鋼地碎念了她幾回，最後算是放棄了，將買回來的菜用黑色奇異筆在袋子上一一註明。她翻出了寫「蒜頭」的袋子，還有一袋寫著「百合」、一袋上面寫著「水仙球根，勿食」打開來看看，全是白色球狀物。「百合……蒜頭……蒜苗……」球狀物依序拿出來，袋子綁好放回去。「百合要洗乾淨，剝開……先下蒜頭；再下百合……」冰箱門沒關好，自動發出「嗶嗶」警示聲，她放下鍋鏟回頭，突然看到「水仙球根，勿食」的袋子還在桌上，那，她到底煮了什麼？這下好了。這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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