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重度台化日本人】 木下諄一／我想贏，但不希望你輸

◎木下諄一

◎木下諄一

每當有國際性的棒球比賽開打，整個台灣熱血沸騰，電視和網路媒體一再重播關鍵鏡頭，民眾話題總離不開前一天的精采戰況。和足球、籃球不同，台灣在棒球獲得獎盃的機率確實較高，而且屢屢在奧運及其他重要賽事中獲取優異成績。像是不久前在全台情緒高漲的加油聲中，痛擊西班牙，搶得WBC（世界棒球經典賽）正賽門票，總算不負台灣人的殷切期望。

在台灣生活的我，從最近這些年的國際棒球賽事中，感到與以往不太一樣的變化。台灣人團結一心為台灣隊伍奮力加油打氣，是理所當然的；然而在面對對手是日本的時候，卻有一個與棒球毫不相干的詞彙出現，那就是「台日友好」――衷心期盼台灣贏，同時不希望日本輸。如此矛盾的情緒在整場賽程中不時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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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年代初期，我在台灣的雜誌社擔任編輯。有天早晨到了辦公室，察覺周遭氣氛有異；忍不住向同事詢問，她們的回答也只是避重就輕，加上微笑中透出敵意，更讓人琢磨不透。終於美工部經理揭開謎底：

「今晚有中日大戰。」

那天舉辦巴塞隆納奧運的半決賽，由中華隊和日本隊對戰。這場比賽有多重要，我不是不知道，但只單純認為那不過是球賽而已，並未在意。原本以為女生對體育活動不感興趣，沒想到女同事們全擺出備戰態勢――「今天，只要是日本人，就是我們的敵人。」自然我也不能例外。

結果那晚的比賽，由中華隊獲勝。第二天的辦公室裡，同事們個個笑容滿面、主動向我打招呼。「你的心情怎樣呀？」帶著贏家驕傲的口吻。「恭喜中華隊。」我回答。可能是語氣上未顯露出敗者的心有不甘，她們反而不滿意，一而再、再而三追問我的看法：「中華隊和日本隊，哪一個強？說嘛，說說看嘛。」大伙兒你一言、我一語，看得出她們正享受著勝者的樂趣。

這麼多年過去，「中日大戰」竟轉變成了「台日友好」。我認同「友好」比「大戰」好，不過話說回來，既然是比賽，必有一方是贏家、一方是輸家。想著台灣贏，又不希望日本輸，那麼大喊「Team Taiwan」的樂趣恐會削弱大半。所以勝負和友好，這兩者確實是很難共存，也沒有必要共存。

正如前面一開始提到的，明年台灣將會參加WBC。這是條漫長艱辛的路，但我仍希望台灣屆時能發揮強大實力贏取優良成績。順道一提，要是台灣碰上日本的話……我將毫不猶豫吶喊台灣加油。●

■【重度台化日本人】隔週週一見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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