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楊智傑／記憶第二次

◎楊智傑

◎楊智傑

“Because we don’t know when we will die, we get to think of life as an inexhaustible well.” ――Paul Bowles

爺爺在我出生三十六年後離世。每年回鄉過年、掃墓各一次，因此跟爺爺說「阿公我回來啦」、「阿公我回台北了」的次數，大約是六十次，同桌吃飯，大概兩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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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意識到這在生命中是極其罕有的事件的次數，大約五次。

當所有事物能被經驗的次數範圍，大致落在個位數、十位數次之間時，它便從統計學上的問題，轉變成某種存在意義的問題。

一枚水滴吸附在杯緣，折射光線。一些事件發生當下，就知道在往後的日子，你仍會不斷憶起。那事可能無足輕重。像某次午睡獨醒，光線昏暗、蚊帳輕轉。你說，我要記得，在三十年後，我還要再回想起這蚊帳的花紋一次。

於是你又想起了一次──那蚊帳的花紋。這是第二次，也許就是最後一次。●

■楊智傑，1985年生於台北，畢業於清華大學。著有詩集《深深》、《小寧》、《野狗與青空》、《第一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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