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零雨／零雨的詩

圖◎小川

◎零雨 圖◎小川

．

兒童樂園

．

我曾經穿過一個兒童樂園

．

我玩過旋轉木馬

溜滑梯、摩天輪

那裡還有一個鮮嫩的綠地

．

在綠地前面

我們照了一張相

每個人都被青春打開了笑容

．

是姊姊和她三個姊妹淘

她們又年輕又美麗

．

而我的年輕美麗等在前方

我必須穿過這個兒童樂園

再往前走幾步

走上那座弧度優雅的橋

就是了

．

但我留了一點東西在那裡在那

樂園裡面

我聽到它們

仍在發出笑聲

至今

．

櫻花樹下

．

下午三、四點

她們在櫻花樹下

打球

一個十三歲

一個十五歲

．

球一來一往

白色有羽毛的那種──

有時掉落有時在空中飛

．

從一月中到二月底

漸漸消瘦了

這兩個

．

一個是綠色

一個是紅色

好幾天了

還是瘦瘦的

．

有一天

她們離開了

．

不知走進哪個門

一下就不見了

．

我想追回她們

真的她們又跑出來了

全部

變成綠色

．

一個是十三歲

一個是十五歲

．

酡紅

．

我一進教室

就知道有珍貴的東西

在裡面──

她的酡紅臉頰散發著光采

．

因著這樣

空氣中洋溢著一種異樣的氛圍

．

尤其──為數眾多的男同學

兩眼發光，精神抖擻，還有

──他們突然變聰明變活潑了

這使我有一種錯覺──

我們的未來，可以憧憬了

．

時間不會太長

大約第二年或第三年

在校園什麼地方

再次遇見她──

有些東西被奪去了

．

她的酡紅臉頰

變得平常

或者消失無蹤

．

──沒有悵惘，我們

都曾經如此

．

應該有

．

那裡應該有塊地

他們早就知道

．

那裡應該有棟房子

應該有黑暗

住在那裡

．

長期住在那裡

（種植死亡）

（擴展殖民地）

．

他們說那是不幸

那是拔河

．

兩個身體住在那裡

互相拉扯

（比較強壯的那個

把一些行李留下）

．

他們說那是不幸

但他說什麼事

也沒有

．

他和他

應該有點旅行

應該計畫點旅行

如此而已

．

秋過坪林

．

山谷中那一泓湖水

一定是我的眼淚

．

從我的眼中流出

經過九芎樹林

梯田埂

老家的屋瓦

．

灰心之餘，遇到眾堂兄弟

姊妹眾表兄弟姊妹

在魚逮魚堀口會合

．

加上他們驚喜的淚水

哀悼的淚水。眾多祖墳圍繞

的山坳，出現許多野塘、小溪

水埤

．

──鴨鳧遊蕩，和荇藻一起

繁殖

．

──從空中飛起，我童年的翅膀

潔白純真

．

再落下，已是到了黑山崖頂

鷹鷂的巢穴

．

再落下，要穿過林中幽謐的小徑

無人而多風，雨落紛紛

．

這時，在我眾多皺紋的眼中

夜裡積貯的水量最多

．

──看得出來，秋天不經意

路過了此地

．

老年──答HS

．

如果有，我將把憤怒

平均分配

．

厚道的人，都慢慢集合了

向老年

．

一些名詞上升

下降，或自動消失

．

在倫理的作業簿上──

．

有人將以孤兒的姿態

走在馬路上

坐地鐵，過紅綠燈，通行無阻

．

我是無性別、身分、前途的

個體戶

攜帶一種叫做老年的工具

將攀上一座忽大忽小的冰山

．

於是我無堅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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