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重度台化日本人】 木下諄一／挑水果達人

◎木下諄一

◎木下諄一

去年冬天，我家每天飯後的餐桌上，必定出現橘子。印象中，台灣的橘子沒有日本的甜――有的偏酸、有的偏乾，不是每個都好吃。

意外的是，去年竟然沒有踩到雷，橘子個個甜美多汁，不禁讓人懷疑是不是用糖水灌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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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橘子長得真好。」

我一口接一口，不停稱讚。太太回道：「不是橘子長得好，而是我挑到好吃的。」

奇怪，既然懂得怎麼挑，那麼以前為什麼不這樣做？太太說挑水果是有技巧的，想要學會，得多試幾次，累積經驗。原來她去年從網路上搜尋「水果包甜的挑選方法」，認真記下，一步步照著做，終於擺脫次次踩雷的命運。

從超市購買包裝好的培根。這個牌子的培根我常買，但今天這包裡面，有九成九是肥肉，瘦肉不知到哪兒去了。

運氣真差。不過轉個念頭，會發生這種情況是能夠體諒的。在切割肉品時，免不了產出全肥的肉片。直接把它丟棄，未免暴殄天物，於是將肥肉集中成一包販售。這種商品和水果不同，不能自己一個個精挑細選，所以每個客人踩到雷的機率相同，也就是說大家都是平等的。基於這一點，我對這包培根雖不滿意，但還能接受。

橘子和培根之間有燒臘。

燒鴨放在砧板上，廚師舉起菜刀用力將它剁成塊，然後擺在便當盒內。此時鴨肉和鴨骨的比例多寡，客人基於信任，交由廚師全權做主。

若點的是燒鴨飯──因為主菜是燒鴨，所以有肉也有骨頭，整體看來，失衡的情況並不嚴重；要是點三寶飯的話就不一定了──鴨肉的量只占主菜的三分之一，因此有的時候鴨肉較多、也會遇上全是鴨骨的狀況。廚師剁鴨的時候，我總會暗自祈禱拜託鴨肉多給一些。

不過也有這樣的客人，站在廚師旁，用手指比了比──「那塊鴨骨，換成肉。」難道不曾設想過，鴨肉給了你，別人便得吃骨頭。以日本人的觀點，對於這類事情的態度是──「大家都要退讓一步。縱使有欲念，也要忍住不說。風水輪流轉，有時走運，有時倒楣，就請按照規矩來吧。」

我不會說這位客人代表台灣人，但每當遇到這類的事，就會突然感受到自己骨子裡有「日本人」，然後勸自己：「算了算了。」轉而專注於研究挑選西瓜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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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度台化日本人】隔週週一見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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