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柯琳娜．歐博阿耶／顫抖的手 譯／艾言勒

譯◎艾言勒

◎柯琳娜．歐博阿耶 譯◎艾言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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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語言是你的語言。

你的語言是我的語言。

而這並不是一種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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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這樣的：如果我不讓他人的語言成為我的語言，玻璃手榴彈會在我口中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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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單單害怕自己受傷。

我也念及你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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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嘴裡誕生了毛毛蟲。牠們吞吃所有你想說的，讓你啞口無言。你不痛不癢直覺唾液快要乾涸，而那些母語的乳白色蝴蝶將撲翅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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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語言與你之間有一層薄膜，如一片野橘皮厚薄。你想著，如果世界與時間會倒流，或許橘皮也將慢慢收縮，直到變為花朵。花瓣在語言與你之間。只剩下一縷香氛彌漫。為了不再是（你自己的）異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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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你坐下寫詩，手就開始顫抖。那是你內在的抗拒，緊繃如一條繩索，對抗著你的渴望與所需。你知道顫抖不只是你的，沒有那顫抖，詩將永遠不會在任何人的心中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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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信詩的語言在所有你知道或已忘記的其他語言之前就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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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未曾想過談論流亡，只談論居住在你內心的其他語言。還有那些在你皮膚下推動的詞語山丘。被微微展現的世界，以凝縮的微型方式。你認出的返祖現象。或許這是種方式（如同其他任何方式）去活著。或者，去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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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會說，母語聞起來像野生草莓、剛沖好的咖啡、新書的味道。但你會發現，這不全是真的。同樣它也聞起來像是你不曾排過長長的隊伍才買到的麵包味道。聞起來像蜂群的嗡嗡聲，還有無數個缺席。你再也無法說母語了。你刪除了這個詞，只說語言。這種或那種。是一個撫慰你的聲音。一個撞擊。一個持續的震盪，正好在傷口裂開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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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台北詩歌節駐市詩人柯琳娜．歐博阿耶（Corina Oproae）為詩人暨翻譯家，出生於羅馬尼亞。自1998年起長居於西班牙，以西班牙語和加泰隆尼亞語寫作。她也是加泰隆尼亞現代詩選《無助的時刻》、《羅馬尼亞二十世紀詩選》等作品的編者和翻譯。

柯琳娜將於10月4日（六）19：30中山堂台北詩歌節開幕演出「縫隙之光」中出席讀詩。10月5日（日）14：30主講「加泰隆尼亞：詩的獨立之聲」，與張淑英、鄭順聰對談；10月12日（日）14：30與張芳慈、曹疏影對談「在語言的迷宮中航行」，此兩場對談地點為紀州庵文學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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