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重度台化日本人】 木下諄一／你是日本人吧？

◎木下諄一

◎木下諄一

有時候我會被朋友問：「你是日本人吧？」台灣人以為日本人「理所應當知道」的某些事情，要是我不曉得的話，他們便會說這一句。

然而，他們所謂「理所應當知道」的標準，往往有些離譜。比方說，有個台灣朋友談起他在日本某個鄉下小鎮的旅行，順口問我：「那個地方不錯，你也覺得嗎？」此時我若回答「是哪裡？我沒聽過」，他馬上反應：「咦？沒聽過嗎？你是日本人吧？」我心想怎麼可能會知道這麼鄉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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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問我日本公務員的薪水是多少、東京都區的不動產價格怎麼樣，我答說「不清楚」，他們的那張表情又出現了：「你是日本人吧？」我既不是公務員，也沒有在東京置產，根本毫無理由知道這些事。他們卻一概認為既然是日本的事，那麼日本人就應該熟悉。

尤其是聊到日本電視劇或動漫的時候，「你是日本人吧？」這句話最常在我耳邊出現。我幾乎不看日劇和動漫，所以完全跟不上話題，而這些正是他們的最愛。原以為找到可以聊共同話題的對象，結果我的冷淡反應讓他們不免焦急又失望，不禁質疑我的身世。

然而有些情況卻不能這般輕易擺脫，連我自己都認為那是身為日本人的基本常識，但又答不出來的時候。例如東京人口有多少、現在的消費稅是幾趴、今年是令和幾年……雖然這些答案我不是毫無概念，但因為離開日本太久，以致於對答案沒有自信。這時的我內心尷尬卻又不能亂答湊數，只好「嗯……這個嘛……」以打哈哈的方式來盡快結束話題。

在台灣住久了，對日本的事情漸漸淡忘脫節。這樣的狀況不只是我，許多住在台灣的日本人或多或少都有這種體會。例如一些不常使用的詞彙，明明知道用中文怎麼說，卻怎麼也想不起它的日文。

像這種事還可以當成笑話看。倒是有一次在日本開車，竟然在馬路上逆向行駛――突然有一部車高速迎面而來，那瞬間才猛然驚覺「這裡不是台灣」，連自己都愣住了。

「你是日本人吧？」以前聽到這句，總會心想「別問傻話了」，但最近某些時候我也想對自己問這一句。●

■【重度台化日本人】隔週週一見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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