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愛讀書】 《竹林姊妹》

《竹林姊妹》
芭芭拉．德米克著，洪慧芳譯，麥田出版

芭芭拉．德米克著，洪慧芳譯，麥田出版

影集《慾望城市》中，不孕的夏綠蒂收養一名中國女嬰，實踐「當好妻子、好媽媽」的夙願，人生以喜劇收場，然若併著《竹林姊妹》閱讀，追溯女嬰來歷，無異於恐怖故事。

湖南農婦袁贊華，千禧年初，為躲避超生罰款，藏身鄉間兄長家中，產下一對雙胞胎姊妹。一個留在身邊，一個交由兄長撫養。未料共享同一張命盤的姊妹，因山上的女兒被拐賣送往美國，人生有了分歧。《我們最幸福》、《吃佛》的作者芭芭拉．德米克（Babara Demick，1959-）把目光從北韓、西藏轉到中國，追蹤姊妹後續，探討一胎化政策對一代中國人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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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中國經濟改革開放，經濟成長數字要好看，除了經濟強勁成長，還有數字的巧妙操作：讓人口變少，GDP就會顯得更好看。將大躍進、文革進行到底的極權國家，可以把神像從廟堂拉下來，也可以把手伸進孕婦的肚子，拉出「非法」胚胎。一胎化政策自1979年延續至2015年。1980年代，中國約有十萬到十六萬名棄嬰。1991年，中國允許外國人收養棄嬰，該年，有206名嬰兒被收養；到2005年，數字暴增至7906人。然而千禧年前後，中國農村經濟結構改變，人民自願少生甚至不生，嬰兒領養供需失衡，拐賣自然變成一門好生意。

德米克2001年加入《洛杉磯時報》，駐北京七年，讓她得以長期追蹤此一議題；2017年，她聯繫上被賣往美國的女兒，記錄雙生姊妹重聚的故事。其敘事維持一貫的明快，溫暖，甚至是黑色幽默：雙胞胎姊妹的人生暗合中美國力的此消彼長，經濟衰退，失衡的福利政策，留在美國的姊姊日子沒有過得比較好，留在中國的妹妹也沒有過得比較差，德米克隱隱約約如此覺得，但沒有結論。在中國，她沒有足夠的資訊和數據可核查，因為「這個國家的設計，就是讓你對它發生的事一無所知」，故而「我們最幸福」。

（李小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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