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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黃志聰/驅趕
圖◎郭鑒予
◎黃志聰 圖◎郭鑒予
一期稻作陸續開花吐穗了,稻田由青綠蔓延成耀眼的金黃色。在土堆上嬉戲的,樹梢上打盹休憩的,水窪邊洗澡的麻雀變少了,但稻田裡卻「鳥」滿為患,牠們伺機享用新鮮美味的稻穀,運氣好時還可以吃到飽哩。
農人辛苦忙碌了幾個月,當然不可能輕易讓麻雀來偷食稻穀,蒙受損失,因此想盡一切辦法阻擋及驅趕麻雀的偷竊行為。循著屋後的產業道路往前走,兩旁的稻田大都已完成防盜措施。大部分農人不是在稻田圍起反光彩帶製造欺敵效果,就是立著維妙維肖的稻草人,或綁幾隻老鷹造型的風箏迎風飛翔嚇唬麻雀;有的則加碼在電線桿上吊掛香炷及十來枚鞭炮,香炷燃燒到哪,鞭炮便施放到哪,最好是讓麻雀嚇破膽,不敢再來。
父親是少數未圍彩帶,未燃放鞭炮驅趕麻雀的農人,卻也吩咐我下班後要去田頭田尾大喊及用力拍掌,提醒那些小傢伙適可而止,不要吃得太過分了。我是到田裡了,可未做太明顯的驅趕動作,草率了事。心裡總覺得牠們又吃不了多少,而且父親種菜時,麻雀也挺賣力啄食菜蟲的,雖然純粹是為了填飽肚子,可是幫了大忙是不爭的事實。這回我算是還了人情,雙方互不相欠了。
記得求學時也曾嘗過被驅趕的滋味。讀國中時,學校裡升學主義掛帥,因此實施學業能力分班。我讀的是介於資優班與放牛班之間的中段班,不好不壞,不上不下。在校園裡,某些教資優班的老師會輕視程度較差的班級,學校資源的安排似乎也以資優班為優先,十分不公平,彷彿我的學雜費只繳了一半似的。
有一次我們班難得可以到視聽教室吹冷氣看影片,而某一資優班卻因故臨時調課,也必須使用到視聽教室。我們都坐好位置了,影片也準備要播放了,老師卻被主任叫去一旁咬耳朵,最後傻眼的他無奈地催促傻眼的我們回教室去。在走道上遇到資優班導師,那一副「啊不然是要怎樣」的高傲眼神,偶爾想起時,心裡仍忿忿不平。
這也是我沒有認真去驅趕麻雀的另一個原因。
幾天前照鏡子時,發現臉上的魚尾紋愈來愈明顯,鬢角也跑出了幾根白頭髮,加上還甩不掉的小啤酒肚,中年的輪廓像天光乍亮的晨景,漸漸清晰。有時候走著走著,竟然會莫名其妙閃到腰或扭傷腳,而一道年少時毫不猶豫會跳過去的溝渠,如今竟選擇繞道而行。
似乎也被什麼驅趕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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