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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從遺憾到完整 - 朱國珍談《半個媽媽半個女兒》

2017/06/07 06:00

作家朱國珍。 (潘少棠╱攝影)

專訪◎凌性傑

其新作《半個媽媽半個女兒》。

身分與稱謂的改變,很容易影響一個作家看世界的方式,也很容易促使一個作家的書寫方向產生變異。朱國珍(1967-)在《半個媽媽半個女兒》裡檢視自己的身分,以家庭故事為主軸,書寫個人的境遇。書中分為「媽媽」、「女兒」、「半個」三輯,敘述為人母、為人女以及做自己的甜蜜與苦澀。朱國珍早期以小說成名,近幾年擒獲新詩、散文大獎,以不同文類展現過人的才華。她很謙虛地說,年輕的時候沒有自信,老了才願意寫散文這種掏心掏肺無法偽裝的文類。

總是在兒子面前調皮地說要做「媽媽姊姊」的朱國珍,最感謝的是天性樂觀的兒子,為尋常生活帶來輕鬆幽默。兒子曾對媽媽說:「妳做的炒飯天下第一好吃,只要不加核廢料。」養育孩子的過程,或許最能讓人看見自己的不完整,也最能讓一個人變得完整。

純真化解一切怨恨

寫散文的艱難,在《離奇料理》中已經全部遭遇過了。中年以後,人情世態經歷多,自然有好多題目可以寫。只是難在無法直寫親人,一旦選擇以至親做為書寫對象,便會遇到不得不碰的禁忌。過去未曾著墨的「母親」,到了《半個媽媽半個女兒》才有比較清晰的面貌。

寫〈半個媽媽半個女兒〉時,朱國珍檢視自己的成長經驗,坦承從小就渴望有個對象可以對話。在她的童年記憶中,長年缺席的母親似乎沒說過溫暖的話,沒牽過她的手,也沒抱過她。二十歲那年遭遇挫折,想進教堂禱告,不料教堂大門緊閉。這種被遺棄的感覺,和母親離家出走的童年創傷結合在一起,成為朱國珍青年時期內心深處最沉痛的憂鬱。中年以後,母親與她一起上教堂,詩歌聖樂滿盈之時,母親握住她的手,她掉下眼淚,從九歲走到四十九歲,終於感受到母愛。

因為經歷過遺憾,朱國珍期許自己,不讓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下一代身上。岡田尊司曾經指出,人的根本存在狀態、人際關係的糾結,都與「母親病」有關。他在《母親這種病》裡如此剖析:「當孩子可以原諒父母的時候,孩子對自己、對任何人,最終都可以獲得很大的肯定,對人生也可以感到充實、滿意。」「因為一直恨下去,就是懷抱著否定活下去。沒有什麼事情比被重要的人否定來得悲傷。」真正啟發朱國珍重新感受愛的能量,是朝夕相伴的小情人,兒子心智成熟有時更像她的父親。在生活遭遇困境,朱國珍極度躁鬱時,兒子總是原諒她的咆哮,反過來安慰:「媽媽不是生氣,她只是很鬱悶。」這樣的純真化解了一切怨恨,用善良扶持軟弱,是兒子教會媽媽的功課。

面對人生,從容地自我解嘲

我常覺得血緣關係是這世界上最暴力的事物之一。血緣之暴力,在於無可選擇,由不得自己。血緣之連結,有幸有不幸。不幸的部分無法斷然棄絕,無法單方面作廢。幸福的部分讓人懼怕無常到臨,不知老天何時會將幸福收走。親人的離世,於是成為永恆的陰影與脅迫。

現代散文裡,寫家庭、寫親情幾乎是作家的必要配備。只是,寫法人人不同。奇特的是,朱國珍敘寫離奇人生往往帶有幽默感。暴露傷痛的散文容易寫,但要寫出有深度的幽默感實在太不容易。幽默好笑的原則,要不是嘲笑別人,要不就是嘲笑自己。我很冒昧地對國珍說,《半個媽媽半個女兒》寫家庭變故、命運磨難,最難得的是在苦痛的敘述中不忘流露幽默。

朱國珍說,人生已經夠苦了,最好的生活方式就是對它笑一笑。書名裡的「半個」,或許暗示扮演某種身分的不完整,但或許更是深切體認到遺憾才更能夠擁抱完整。

那是因為可以反身回顧,可以從容地自我解嘲了。

原諒自己,跟人生和解

曾有算命師說過,家就是枷。渴望一個家,或許意謂著自願受縛,親手剪去自由的雙翼。

《半個媽媽半個女兒》裡,數次寫到一個人吃年夜飯的經歷。2017的農曆年,朱國珍獨自度過除夕夜,人生到此似乎恍然明白,能夠迎接一個人的天命了。大年初一完全清醒,毅然斬絕過往糾結,丟棄情感包袱,開始迎接新人生。《半個媽媽半個女兒》裡的大部分作品,就是在這個新年假期開始孕育的。幾個月間,迅速彙整零星筆記,將其中內容串連成系列篇章,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寫作此書,最大的收穫可能是學會原諒自己。她說:「有時候錯不在自己身上,但自己仍須被原諒。」學著跟自己道歉,才有辦法跟人生和解。朱國珍成長過程中受到太多歧視、不公平的待遇,靠自己的努力才順利長大。她終於體認到,每個人有自己的十字架,不再幫別人扛十字架的時候,對彼此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求學時期為了賺錢,朱國珍做過許多工作,曾靠著勞力洗車、做女工賺取零用錢。〈珍妮姐姐〉這篇作品醞釀多年,經過數次修改,形式介於散文、小說之間。去應徵餐廳服務生的她,後來發覺事情並不單純,風情萬種的珍妮姐姐經營的其實是特種行業,一失足就永遠回不來了。十八歲投身於演藝圈,她也見識到金錢誘惑的力量。目睹有些人為了金錢犧牲尊嚴,朱國珍始終相信:「要不要變成那樣的人,完全由自己決定。」這些價值的認定,都來自父親給予的身教:自尊、寬容與感恩。朱國珍的父親相信,國家不會背叛人民,國家給你的承諾不會改變,於是一直鼓勵兩個女兒從軍。朱國珍沒有走上從軍之路,卻一直把榮譽這件事放在心上。

真正信仰的才會寫出來

有了天主陪伴,覺得自己真正被愛被疼惜。問她有什麼特別想要的禮物?她有點害羞地說,物質欲望已經降得很低,一直很想要的大概就是一條十字架項鍊吧。以前每天看自己的存摺,弄得緊張兮兮,現在比較不在意金錢的事了。以前愛面子,現在則覺得沒什麼好隱藏的了。我戲稱國珍像是隨時戴著盔甲的美少女戰士,有時候把盔甲卸除了,或許自己可以輕鬆點,也比較有人敢追求。

散文反映人格、信仰,朱國珍說真正信仰的才會寫出來。於是單純地寫家庭創傷,從創傷中復原的經歷。〈如何阻止一顆心破碎〉這篇文章曾撫慰了一個徬徨的母親,朱國珍希望她的散文可以陪伴讀者,當自己有給予的能力,就是最大的富足、快樂。《半個媽媽半個女兒》完成後,朱國珍已經開始著手新的長篇小說。她理想中的小說,可以藉由說故事給予讀者想像,帶讀者到另一個地方。在那部小說裡,或許是已經洞察了社會與人性,要開始說別人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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