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限制級
您即將進入之新聞內容 需滿18歲 方可瀏覽。
根據「電腦網路內容分級處理辦法」修正條文第六條第三款規定,已於網站首頁或各該限制級網頁,依台灣網站分級推廣基金會規定作標示。 台灣網站分級推廣基金會(TICRF)網站:http://www.ticrf.org.tw

【自由副刊.書與人】 意外的旅程 - 洪愛珠談《老派少女購物路線》

2021/08/13 05:30

作家洪愛珠。 (王文麟/攝影)

專訪◎駱亭伶

新作《老派少女購物路線》。 (王文麟/攝影)

洪愛珠(1983-)橫空出世。《老派少女購物路線》成為疫情中台灣書市一抹喜氣的紅,像封面上那顆胖墩墩的壽桃,祝賀著新星誕生。書分五輯,以飲食經驗為主軸,家族記憶為伏流,從廚房小物到人間菜場,從粥麵粉飯到茶與茶食,「老派」是對昔日歲月的惦念與長情,「少女」則是一家子玲瓏幹練的女性們未曾老去的內在性。訪問這天,約在大稻埕有記茶館,洪愛珠說,「我很小就知道自己不合時宜,青少女時期也沒有光鮮亮麗過,我就喜歡老人跟舊舊的東西。」

既是作者,也是裝幀者

作者簡介上,洪愛珠職稱是「資深平面設計,大學兼任講師」――寫作是後來的事。「我從小在媽媽辦公室寫作業,一邊喝茶,一邊拿尺畫格線,在裡面寫上自己的名字,還畫一個小圖案在名字旁邊。」媽媽幫忙用影印機複印十張,「我再用剪刀剪成類似名片的東西。」那大概是「設計」的萌芽。此外,她也能畫,「不開心(比如想對爸爸表達情緒)的時候就畫四格漫畫。」

高中念復興美工、大學學視覺傳達,又到英國讀傳播學院,一路被「放養」的洪愛珠自覺價值觀有別於台灣主流,「為什麼台灣人這麼這麼這麼倚賴方便的文明?我是很老派的人,很多事情喜歡自己動手做,有一點麻煩也無所謂。」因此,她更心儀於泰語ใจเย็นเย็น(jai yen yen)教人「慢慢來、別著急」的處世智慧;或者,鍾意英國往往得走路一、兩個小時的「沒效率」。因為知道這世上存在著其他思維系統,「再回頭看待台灣的社會框架時,就覺得我可以跟它相處了,我知道有別種方法可以生活。」

學成返台,洪愛珠做過星巴克或頂級家具或建設公司的設計案,也接過公部門案子,工作過程免不了溝通,「視覺是溝通的工具,我一直不是很同意不溝通的視覺,我不要做那麼潮那麼酷那麼被追捧的類型,我在意的是大家都被溝通了的串連,我還滿願意我的設計可以服務別人。」有趣的是,她從小就熱愛各種書籍,原以為有機會可以幫書製作封面,「結果完全沒有人發稿給我。」

直到《老派少女購物路線》。洪愛珠既是作者,也是裝幀者,由裡到外打造出一本自己的「創作」,這大概是出版界罕得的天作之合。

寫作的門外漢是吃什麼長大的

總愛說自己是「寫作的門外漢」,「大字不識幾個」,「我無讀冊」,洪愛珠不是真的沒讀書。她喜歡《漢聲》雜誌,作家舒國治和蔡瀾。「我第一次讀到《理想的下午》,當場雷電交加。這是什麼東西?讀起來有一點漫談,文字的手藝卻又很高;看到封面還徹底被打敗,那活脫脫是一張小津安二郎的電影字卡。」她也非常喜歡《在台北生存的一百個理由》,除因是圖文書始祖,「它一新耳目,提醒我們不需要自卑,台北就算沒有其他城市的光鮮亮麗,你還是愛它。過了二十年,當每個人都在談鄉土,這本書早就非常明確提出鄉土的概念,是非常令人震撼的作品。」

她也不藏私分享現時的心水,「我最近在讀丘世文,是《號外》第一代專欄作者,很年輕就過世。他寫很通俗的短篇故事,可是語言非常好,文字有很深的古文基礎,我完全入迷,乖乖把書訂好,等它們從香港飛來。」洪愛珠特別欣賞香港創作者對大眾溝通的能力,如何「通俗」,而不囉嗦。當然,設計師亦不會錯過裝幀細節,「那是一人出版社叫『美藝畫報社』,八○後的女生開的,她復刻當年的東西,可是用當代的方法去做。」

談論這些,一如她的寫作,無論主題為何,總溫潤且別有見地,提供觀點但不流於議題炒作,比方南北粽之爭,鳳梨酥與土鳳梨酥之爭,「這世界上本來就是什麼人都有,什麼粽子都有,什麼鳳梨酥都有,你可以喜歡某一種,但不必跟另一種為敵。」從食物到政黨,「如果我們可以欣賞不同立場或不同內容的事情,整個社會會更厲害一點。」針鋒相對,可能讓路愈走愈窄,老派的人不免想起古早,「以前的人厚道,意見不同,不會馬上要戰,只會說彼無仝款。」

為了使液狀記憶變成事實

無論是童年市場魚腥味或是幼稚園外摩托車廢氣,都儲放在記憶資料庫,洪愛珠說,「寫作常常從這種單點開始。」

一如對烹調下工夫,料理文字時,「會希望文字清爽、乾淨一點,盡量不用show off的風格,當然我希望描寫能夠到位,在文字的揀擇上要比較用心,但也只是在我有限的字庫裡,挑出最適合的字,如果因此產生什麼風格,那也是後來的事情。」

洪愛珠之所以開始提筆寫作,因為媽媽生病。

跟蔡英文同一年出生的媽媽還很年輕,一輩子以出色才能支持著家庭和家族企業,「一確診就是大腸癌三期,跟豬哥亮同一個主治醫師,是名醫但還是有個終點,只是時間比較長,有整整兩年。」媽媽2014年底生病,洪愛珠2015年底開始寫。「書中收錄的文字,我媽媽一篇都沒讀過,她當時病中,並不知道我寫作。」從小她跟媽媽就是旅伴,母親生命告終前,兩人又結伴到泰國,讓母親在食物的安慰中變回少女,「這個時代很喜歡寫跟媽媽一起去旅行有多煩,但我很難進入這個脈絡,因為我媽是個太好的旅伴,我們可能比很多女生朋友都還有話聊。」

正因如此,每一個時間點都鮮明,「2016年4月我媽過世,2017年11月在上下游副刊創刊號刊登的滷肉文章,是我首篇公開發表之作。2017年12月底,〈老派少女購物路線〉投了台北文學獎,18年獲獎。全是我媽沒了之後才寫……現在回想起來,像是獨自一人划船渡河,不知彼岸有多遠,只能一槳一槳地持續划,有一天竟然到了,上岸。出書就像踩在陸地上,一切落實,而小船當時的情況,不堪回首。」洪愛珠說,假使媽媽活到八、九十歲,做女兒的,會繼續與媽媽在生活中、在旅途中,作伴遊樂,不需要寫。「文字彷彿能將記憶轉化成事實,是液態慢慢變成固態。可以說,寫作使我在媽媽過世後的生命狀態逐漸變得堅固,這是一個寫作門外漢,沒能料想的事。」●

☆藝文新聞不漏接,按讚追蹤粉絲頁
☆更多重要藝文新聞訊息,請上自由藝文網

不用抽 不用搶 現在用APP看新聞 保證天天中獎  點我下載APP  按我看活動辦法

網友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