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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延長賽Round3】蕭詒徽提問,曹馭博談《夜的大赦》:詩人像發現名詞的博物學家,卻向神借閱動詞

2022/07/12 05:30

■曹馭博,1994年生。東華大學華文系創作組藝術碩士。曾獲第十三屆林榮三文學獎.新詩獎首獎。著有《夜的大赦》、《我害怕屋瓦》。(4Samantha/攝影)

蕭詒徽:留意到《夜的大赦》的分輯邏輯,是將詩作做同質歸類。這讓我聯想到最近聆聽音樂的心得:「若追求最大連續的聆聽/閱讀,同一段落中的曲目反而會意欲發展出各自的情緒線,而非將同類的內容整理在一起。」好奇你如此分輯的思考,以及這是否暗示了你期待被不連續的閱讀?

《夜的大赦》
曹馭博著,雙囍出版

曹馭博:是。我擅自認為,詩歌的讀者本身具有一種跳躍思考的能力,乃至於詩人,當句式的語意單元或疊句的彼此邏輯沒這麼緊密時,非線性的閱讀方式是一種慣性。也因如此,《夜的大赦》的四個輯子編排除了同質歸類(例如第二輯偏向敘事感),我也盡可能讓這四輯是個線性旅程――讀者可以在每首詩之間跳耀,也可以順順地一路讀到底,看看我安排了什麼。兩種方式,兩種自由。

蕭詒徽:承上,又不承上:你是否認為詩集擷取了「詩人」創作狀態的連續性之一部分?若是,你如何決定一本詩集/一個階段的寫作狀態之(暫時的)結束?若否,你認為詩集與詩人自己間的相異之處是什麼?

曹馭博:是。這本詩集最後完成的詩是〈詞根〉,大概是出版前一年吧。當我落筆(按下Enter),內心極大的空虛已填滿――此刻,詩已完成,它放棄了我,逼迫我前往更遠處,去填滿其他空虛。這三年半的自我(思想,人格,經驗)彷彿定格在這不到一萬字的書稿裡。真正讓我決定詩集/寫作狀態的結束,也許是作品本身,讓我持續創造與它們相異又相同的東西,最終成為一體。如同特朗斯特羅默的句子:

在我皺縮之時

驚奇地感到我的詩正在生長。

它在生長,占據我的位置。

它把我推到道路之外。

它把我扔出巢穴之外。

詩已完成。(北島/譯)

蕭詒徽:雖不可能完全避免,我自己在有意識時總是偏執地,在將作品聚集在一起陳列的時候(例如做成詩集的時候),避免因此會被同時讀到的作品之間,重複已用的詞彙或句式。但《夜的大赦》跨作品密度極高地使用光/太陽、死/肉身、火/灰燼……做為讀者的我,感受到這些詞彙在順序閱讀時受前後作影響的狀態,像同名同姓的角色在世界觀有異有同的不同電影間行走。這種交互影響是否是你的有意營造?或者,你也對此有過思慮?

曹馭博:是。我使用動詞驅動這些名詞成為新樣貌。詩人像是發現名詞的博物學家,卻向神(上帝、繆思、微物經驗)借閱動詞,讓一切成為運動中的圖景。曾有朋友問我,為什麼在同一本詩集裡寫了這麼多黑暗?(或是詒徽所說的高密度詞彙)我的看法是:如果我的書關心這個主題,它便無可避免地不斷出現――我不擔心重複,我想一再複述那細節,讓神經嫁接至不同的地方,乃至於心智,最後抵達宇宙。

最後也以電影為例,我喜歡阿巴斯不斷將鏡頭對準素人角色問他們問題;喜歡安哲羅普洛斯的一個一個小人形在霧靄中尋覓著什麼。也許藝術創作者終其一生,都用同一種方式,寫同一種主題,而這重複,足以殺死毀滅平庸的日常。

蕭詒徽:承上,另一些讓我印象深刻的跨詩作特徵,是密集地使用冒號、破折號、並列這三個手法。冒號通常用來擴張/解壓縮/搶奪濃度較高的詞彙的詮釋;破折號似乎意圖製造時間的延長感(或者說,為了維持文字的簡省、不以文字來換成時間的時候,破折號成為了替代品);而並列,則做為一種剪接,指示/強迫讀者在你的節奏中切換其注視,時快時慢時微時巨。寫到這裡才發現這一題沒有問題,純粹想聽你聊聊這三個技法的操作心得。

曹馭博:冒號如同你說的,用來對重點意象的變形,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明喻,或是感官型的聯覺,將一切視覺、觸覺、聽覺(我目前很想寫嗅覺)串聯起來。

破折號如同音樂,在漸弱的地方轉折――甚至,在將盡未盡的地方中斷(楊牧語),讓語氣又在下一個語意單元重生,成為強調的重點;另一種也是聲音的延續,我記得以前修影視劇本課程時,老師告訴我們,當一個人啊啊亂叫時,不是戛然而止的驚歎號,而是延綿的破折號。例如電影《破壞之王》的黑熊:「我的Armani啊――」

並列有時可以達成訊息破碎,有點像蒙太奇,也有讓視覺單元快速跳動的功效;車體急速飛馳,廣告牌就不再是單純的靜景圖像――它的模糊成為了形上學的觀看,視覺的局部轉移成無限,我也藉此放鬆敘事與事物的細節,過度到新的詩節,甚至讓它變得純粹無比。

蕭詒徽:多數時候,我贊同王爾德:「書並不分道德或不道德。只有寫得好和寫得差兩種而已。」不過,這樣的託辭或許也是因為意識到了以詩去做為一種社會價值或宣言的效率,輸給了歌曲,再輸給了電影,再輸給了參與及殉身,而使得這樣的詩因為被察覺到其失效而被感覺為一種徒勞的濫情。以上不是某種挑戰,而是相當好奇在這樣的讀者狀態下,你如何思考、跨越這個問題,進而――無有遲疑地――讓自己的作品向道義的光譜邁去?

曹馭博:我始終認為,寫詩是一種永恆的行當。詩歌最快速,也最永恆;在抗爭現場發聲,也在書房中打磨,最後成為人類思想與情感精華的壓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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