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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 蕭詒徽／社會版
◎蕭詒徽
◎蕭詒徽
祖父自殺前最後一個早晨，曾祖父是這樣罵他的：是做什麼大生意，學人家早起看報紙？
更前一天，當祖母幫不到五歲的女兒洗澡，曾祖父則這樣罵：洗澡就洗澡，開什麼燈啊？
那是一顆僅僅五瓦，被電線挽留在空中的燈泡，下方是一盆冷水和我年幼的姑姑。祖父聞聲，奔來與曾祖父對嗆。當時他的生命已剩不到二十四小時。但我想他還不知道。
我認為他不知道，因為一個想好要死的人，沒理由還看報紙。都要死了，世上的事還有什麼好看的呢？
合理推斷，在早上的爭執之前，我的祖父還是想活的。也就是說，祖父其實是被曾祖父殺死的。是曾祖父令他走向柴房，拿起那罐巴拉刈，喝掉半罐。
四十年後，當編輯主任問我將來最想編什麼版，我回答：社會版吧。
她問為什麼，我說：因為除了老病和意外，世上每一個人都是被別人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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