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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藝週末．藝週漫畫人物】把音量轉到最大─漫畫家Pam Pam Liu
2021年Pam Pam Liu以《瘋人院之旅》獲得台北國際書展大獎「小說類」首獎。
文／李嘉恩 圖片提供／Pam Pam Liu
已經不是上班族的Pam Pam把自己的Instagram帳號設為「雜貨店」這個類別，而不是「創作者」或「藝術家」之類更有正當性的標籤。暗暗好笑的同時，發覺她的個人檔案頁面規畫得整齊又不失性格，的確給人一種走進品項充足的雜貨店的印象；通常，櫃檯斜前方還會擺著一台常年發燙的電視機。
不是故意搞笑卻很好笑
Pam Pam不是一開始就這麼酷的，小時候的她也因為正當性的問題而感到苦惱過。她曾說自己的童年夢想是成為小說家，「一開始想要當小說家，主要是覺得跟漫畫家比起來好像更正當一些。」
「我以前就很愛看小說、漫畫和電視，小時候超迷哆啦A夢，會照著裡面的人物畫。我媽知道我喜歡畫畫，也送我去上畫畫課。後來沒有繼續寫東西，也是覺得自己寫的並沒有比別人特別，加上大學讀了媒傳系，做動畫的時候發現自己比較喜歡這種說故事的方法。」然而，「做動畫又很累，我就選擇畫漫畫。」
興趣與體制的無法磨合讓Pam Pam在求學過程極為不適，「設計跟漫畫是完全不一樣的事情。」她說：「當然還是有學到東西，媒傳跟傳播有關，要去了解讀者的需求以及怎麼讓他們看懂。這點對我很有幫助。」
談及學生時期，Pam Pam回憶起幾件平凡而關鍵的小事，幾乎定調她至此的創作節奏。她說在倫敦時整個人處於「無聊且不開心」的狀態，「想不到點子，我就想說每天畫一篇日記好了，至少有一個東西能放在網路上讓大家按讚。」念頭浮出那日，Pam Pam弄丟搭地鐵用的卡片，想買的東西缺貨，在心裡對自己大喊「怎麼那麼衰！」的時候，也隱隱擔憂明天倒霉程度將更甚此刻。隔日，Pam Pam的直覺成真，她放學回家，發現住處已遭小偷洗劫一番，「我就覺得，天啊，也不用給我這麼多題材吧！」這是Pam Pam獨特的思考邏輯，有時讓人不敢明目張膽地笑。
Pam Pam Liu的第一本法文漫畫《我們的災難》，內容集結她過去以小誌形式發表的部分作品。
畫日記的習慣影響Pam Pam將自己的生活經驗與創作融合，令人又哭又笑的風格逐漸被貼上黑色幽默的標籤。Pam Pam自認沒有這回事，「我跟人家聊天的時候就是這樣啊，會講一些有的沒的。」不過，「後來我發現可能是因為我很喜歡看《南方四賤客》的關係，多少有被裡面講笑話的方式影響。」
「其實我也沒有故意要搞笑，我只想著怎麼讓故事有趣一點。」Pam Pam如此定位自己。
Pam Pam Liu在Mangasick進行「似顏繪」活動。
瘋狂的性別之分
對趣味十分講究的Pam Pam如今過著日夜顛倒的生活，是否懷念在安古蘭駐村的經驗？她說：「在安古蘭因為有工作室，幾點畫畫、幾點回家都很規律。」然而，「那時候很開心，可是待到第3個月的時候就覺得好像夠了。」
Pam Pam Liu將在安古蘭駐村的所見所聞畫成漫畫。
Pam Pam的作品總是給人角色站在世界中心大喊「夠了吧！」的感受。醞釀自疫情生活的《Super Supermarket》，從書名便可覺察某種極端感。另一線索隱藏在Pam Pam宣傳此書的貼文內容，「這是一個沒人要聽主角講話的故事」，她這樣寫。人們不可隨意出門是這部作品的世界觀，滿足日常所需的超市更非平民百姓能輕易踏足之地。一日，主角因網購客訴成功獲得「超級超市免費體驗券」，雙倍的超級放大了日常的荒謬性。Pam Pam在那則貼文還提醒我們：這是一個看了之後會很想要一支甩棍的故事。
Pam Pam Liu漫畫作品《Super Supermarket》內頁。
我注意到，Pam Pam筆下的女性角色時常遊走於瘋狂的邊緣，「應該說，比較情緒化。」她認為，「我會把我的主角弄得很極端，對我來說那樣比較有張力。加上我自己也是比較情緒化的人，所以想把自己的這個特質放進故事裡面。」
廣泛閱讀的Pam Pam也客訴一般地向我吐露心聲，「有時候讀到一些作品，我都覺得裡面的人也太平靜了吧！」自己筆下的角色呢？「感覺他們講話都滿大聲的，哈哈。」
Pam Pam筆下的瘋狂並不止於「音量」的層次。她聊到手上正在畫的《歡迎光臨MY SOUL》，題旨雖不若《瘋人院之旅》那般與精神疾病有顯著關聯，但她期望這兩本漫畫能與下一部作品構成互相呼應的系列宇宙。Pam Pam說她某次和媽媽聊天時，聊到一位小時候跟她感情不錯的表弟，「他打了我阿姨，然後就去住院了。」她疑惑，「我就跟我媽說，你們家的人怎麼都一直在做一樣的事情？」得獎作《瘋人院之旅》以Pam Pam的舅舅為主角原型，與表弟同為生理男性，那麼，系列作的最後一本是否仍按照角色原型的性別設定？
Pam Pam Liu正在進行的創作，目前僅有網路連載，未來預計出版成冊。
「我覺得女生沒辦法表現出男生的那種暴力耶。」Pam Pam話鋒一轉，「我一直在想，《瘋人院之旅》會受到這麼多關注，可能跟主角是男生有關。」她認為，假設《瘋人院之旅》描繪的並非一個男人發瘋的過程，而是一名女性，很可能會是截然不同的結果，「我其實很希望得獎的是其他作品。」
Pam Pam提到，不少男性讀者會在《瘋人院之旅》中找到共鳴之處，甚至誤以為作者是男的。她自嘲說：「我就覺得，哈囉，我是在醜化那個角色耶。」
2020年《瘋人院之旅》甫出版時在Mangasick舉辦的展覽。
Pam Pam Liu漫畫作品《瘋人院之旅》內頁。
過去與未來的平行宇宙
Pam Pam最新出版的《小乖的人類觀察日誌》改編自藍佩嘉的《拚教養》。此書透過一名小學生「小乖」的眼光，帶出各家庭不同面向的問題。我拐彎抹角地問Pam Pam，最受鎂光燈青睞的，是小乖媽媽吧？「是耶，我覺得主角是她。」Pam Pam繼續說：「其實小乖也有我自己的經驗，她媽媽則是我幻想如果我生小孩，我就是那樣的媽媽。送小孩去上才藝班啊，然後自己好像也還沒有長大，有一個明星夢的感覺。」
混合親身經歷讓Pam Pam有點憂愁，「人家看了會不會覺得這是2、30年前的故事啊？現在的小學生跟我小時候不一樣了。」我想起Pam Pam喜歡的手塚治虫。在〈未來大盜〉這則短篇，主角拿OK繃往臉上貼出「過去×未來 多提無用」幾個字，Pam Pam將其衍伸為專注當下的提醒。而她用漫畫告訴我們──當「此刻」被忠心對待，「過去」也可以是很有用處的哦。
Pam Pam Liu的作畫環境。
Pam Pam Liu小檔案
．自由圖文及漫畫工作者
．2009年畢業於實踐大學媒體傳達設計系
．2010年創立「過去未來多提無用」自費出版圖文刊物
．2013年取得倫敦中央聖馬丁MA Communication Design碩士學位
．2018～19年於安古蘭作者之家駐村3個月
．2021年以《瘋人院之旅》拿下台北國際書展大獎「小說類」首獎，該年同時獲得金漫獎年度最佳漫畫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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