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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 信仰是私密空間 - 吳明倫談《湊陣》

2023/03/17 05:30

作家吳明倫。 (陳逸寬攝影)

吳明倫短篇小說集《湊陣》。

專訪◎李嘉恩 圖片提供◎吳明倫

實際見到吳明倫(1980-)以前,我已透過Podcast與她的聲音打過照面。或許有點偷食步――當我聽見她在節目上陳述小說的困難,是如何的「足歹寫」,這一點使我大為震驚。因為她的坦承與輕描淡寫,都好像在說這是一件沒辦法、而且不要緊的事。

難道她不是因為眼光過於嚴格,以致做出這樣的判斷嗎?

「雖然持續在寫,但小說的先後順序被我排到比較後面。」逼問自己似地,她說:「我是喜歡寫的,但就覺得好難哦。心理上會抗拒。」

小說與劇本的切換

身為阮劇團編劇,吳明倫習慣把題材優先讓給劇本。有人鼓勵催促的時候,發現更適合寫成小說的時候,「我就會先把它留著,然後等待一個時間,再開始寫。」這似乎說明了為什麼《湊陣》是一本走得有點慢的小說集――距離吳明倫以同名的〈湊陣〉拿下林榮三文學獎短篇小說獎首獎,已經十二年過去。但是,不會偶爾有點掛念「好像一陣子沒寫小說了」嗎?答案毫不意外的是「還好」。也許這回答加深了她不太積極經營小說的印象,不過,如果能稍微感受吳明倫在劇本與小說之間跳躍的才能,會讀出《湊陣》不同面向的風味。

《湊陣》後記交代了書中所錄篇章的「投胎轉世」。有些作品原本就以小說的形式發想,有些則先有劇本才改成小說。是什麼讓她決定使用哪個文類?「那當下好像滿不一定的。〈湊陣〉的原因現在不太記得,但我猜測我當時認為:要一個婆姐陣上舞台,是不是有點困難?」吳明倫說自己那時只是菜鳥,對於舞台劇沒有如今熟稔,現在回頭來看〈湊陣〉未必不能是舞台劇本。「一旦不能被演出,那它終究是會被擱置的東西。」作品的可演性因此成為標準之一,「我心裡覺得這是一個好故事,如果它不能以舞台劇的形式面對世人,那有沒有別的可能性?所以才把〈湊陣〉寫成小說。」從她開放的思索、或自稱的「挖東牆補西牆寫作法」會發現,劇本與小說的關係接近一種浮動的狀態,有時並不那麼身分有別;有時是諸多考量之下,火候的控制。

好消息是,儘管小說對她而言依舊是困難的(許多人大概想打上一個問號),完成〈扛轎〉後,吳明倫感覺,「寫小說沒有想像中那麼痛苦。寫劇本的一些樂趣,在小說裡面也開始出現。」

〈扛轎〉裡提到的北港「風雨免朝」壁畫。

〈扛轎〉裡天堂遊樂園的褐色西裝男人偶。

親情.民俗.信仰

如果談到吳明倫的小說特色,即使不先入為主地閱讀,也時常給人劇情緊湊、大量對話的「劇本感」印象。在這本小說集中,〈湊陣〉與〈扛轎〉除了展現前述特徵之外,亦共享著相似的主題:親情與民俗。「我後來才發現〈湊陣〉是大家都跑回家,〈扛轎〉是角色都不想住在家裡。」吳明倫自認下筆時無意區隔兩篇討論親情的方式,「是一種很個人階段性的不同,想處理的內容不一樣。」這兩篇都展現了家庭療癒的力量,但方法各異,「你不一定要回家才可以療癒。〈湊陣〉的主角回到故鄉才有安心感,可是像〈扛轎〉,待在故鄉反而是非常痛苦的。」她補充,「這不影響角色之間的強烈羈絆,就好像,你還是可以在外縣市跟兄弟姊妹見面呀。」

另一條民俗與信仰的主軸,不只在這兩篇作品有優異的呈現,更貫穿了整部《湊陣》,成為最具辨識度的聲音。傳統民俗的熱鬧盛大,似乎跟她被稱做「宅倫」的性格有很微妙的距離,是什麼迷住她,進而反覆書寫?「我覺得那是很個人的耶。你在那群人之中,但就是你跟神的關係而已。」吸引她的不是神明靈不靈驗,吳明倫用很實際的例子說明,「大概像是你跟神見到面,甚至沒點香,就雙手合十跟祂說我來了,沒有特別要祈求什麼。讓我好奇的是這種必須跟神明打招呼的習慣。」

吳明倫進一步論證她所理解的信仰,「信仰成立的瞬間是很簡單的,人需要一個說話對象。至於後面的儀式,都是在確認彼此的關係。」她說:「信仰是很情感的事。」

書中最後一篇〈島嶼之間〉,有一段情節體現了吳明倫的說法。到東部完成丈夫遺願的稻禾,離去前特別向媽祖報告事情進展,她對媽祖說:「我並不了解祢,甚至不了解這個宗教系統,但信仰不是建立在了解之上。至少我是這樣想的。」

很有道理的腦洞大開

書中調性較為殊異的〈順風旗〉與〈不明的飛行〉兩篇,仍清晰可見傳統民俗在其中的用意。不過,吳明倫稱得上是「花招百出」的寫法,讓人很難不問問她到底是怎麼構思的。〈順風旗〉的寫作動機源於形式。吳明倫決定題材後,選擇了更有結構感的鋪排,烘托物件本身而不是常見的人物中心,因為,「旗子的身世是有趣的。正好我那時讀到馬偕的故事,覺得這兩個好像可以連在一起。」

她在這裡提出的論點是:當一個宗教信物輾轉出現在博物館,就失去了宗教性,成為歷史文物。小說中順風旗的複雜身世,遠非博物館的簡要敘述所能涵括——這是說故事能者的勝場。

至於「腦洞開很大」的〈不明的飛行〉,以乍看紛雜的元素書寫反核四,既扣合台灣的反核運動脈絡,又另闢蹊徑上演媽祖大戰UFO。這一切全經過吳明倫的縝密安排。她提到,民間傳說常流傳哪座廟有砲彈轟炸的坑洞,再結合當地的媽祖信仰,久而久之就變成有人目擊媽祖顯靈,以神力攔住原先可能落在別處的砲彈。媽祖在這裡,或許更像是正義的一方?訪談中數度稱自己是「騎牆派」的吳明倫難得給出比較肯定的答案。

她的騎牆派特質,在小說中表現為留白、餘韻悠長的開放式結局。這點在書中的極短篇作品尤為顯著。吳明倫的能寫與奇思妙想,令人好奇她的文學養成。對此,她透露了一部「影響一生的作品」,那是美國劇作家尤金.歐尼爾(Eugene O’Neill)的《長夜漫漫路迢迢》(Long Day’s Journey Into Night)。她用了非常肯定、一點也不猶豫的語氣告訴我,「我是讀了這個,才開始想要寫劇本。」影響之深,幾乎是人生急轉彎的程度。那麼,下一步會去到哪裡?她說,正在寫一篇日治時期嘉義林業的小說,「我把它設定成鬼門開到鬼門關之間發生的事情。」看似仍有民俗元素,實際上,吳明倫說自己對信仰這題材已經可以告一段落了,直覺、慣用的民俗元素或許將在往後以嶄新面目示眾;她以留白的方式總結,「會是一個比喻的詮釋。」●

每個人參觀以後都會有很多想法的地獄遊樂園。

學甲慈濟宮的十二婆姐面具,〈湊陣〉的靈感來源。

媽祖生通常會去北港朝天宮看熱鬧,這是廟前的藝閣。

吳明倫在阮劇團的辦公桌。

吳明倫推薦閱讀《湊陣》可搭配林強《娛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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