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鍾鐵鈞／雞鴨同寮不同命

◎鍾鐵鈞

◎鍾鐵鈞

農曆過年前，突然想起母親每次要殺雞鴨時，必定會念的俗諺語：「圓毛扁毛，天生就要分人過刀。」那時年紀小，只是幫忙抓住雞鴨的翅膀及雙腳，好讓母親能施刀，對那句俗諺語並沒有什麼特殊感受。如今，自己年齡已過花甲，而且養了雞鴨，對於這句話終於有了新的體認。

2007年底搬回鄉居後，太座想養雞鴨的願望終於在2015年達成。那是梯田底下的排水溝整建後，水圳與駁坎間多出個卅幾公尺長約十六坪大小的狹長空地。於是搭建了鐵皮鴨寮，接水管、圍網子，放養了二十隻生蛋鴨。圈養的好處是可阻絕野狗攻擊，以及蛇類入侵――至少超過十條的蛇類被網子纏住。飼養四個月後，開始生蛋了，每天可撿回超過十五粒的鴨蛋。這些只送不賣的準有機鴨蛋在親友間還大受歡迎呢！不過，春秋兩季將結束時，竟然只有寥寥三、五顆蛋而已。請教養過蛋鴨的人，才知道鴨子冬夏會更換羽毛，以便涼爽度夏及緩和過冬，換毛期間會停止生蛋；另外，打雷下大雨的時候也會減少生蛋。原來如此！為了彌補鴨蛋的空缺，太座遂要求搭建一個給雞隻棲息的架子。原來太座想兼養生蛋穩定的蛋雞。在我把竹架子搭好後，隨即多買了十二隻生蛋雞，就這樣雞鴨同寮放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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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完全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明明是鴨子已先住了年餘的鴨寮，可以算是「寮主」了，然而只要有一隻小雞靠過來，整群鴨子立刻「聒聒聒」地亂叫亂竄，爭先恐後地落荒而逃……似乎怕被怎麼樣一般。怎麼會這樣？只是剛出生的小雞耶！看到鴨子的膽小、沒出息模樣，實在讓人生氣。只是，生氣歸生氣，總得想辦法，因為鴨子生蛋是不講規矩的――鴨寮內到處亂生蛋，而亂跑的結果是被踏破的壞蛋很多。於是，鴨寮中間用簡易塑膠網門給隔開，這麼一來，總算雞鴨各自在，蛋量也穩定。

鴨子生蛋期約持續三年多，而雞隻則只生蛋二年多些。當雞鴨的蛋齡差不多要結束的前幾個月，太座就新買小雞小鴨來預養了。老小一起養並沒有問題，只是得用腳環以示區別――要淘汰老的時，才不會抓錯。只不過，當老雞與老鴨都同樣不生蛋時，命運卻大大不同――老母雞分批宰殺，老鴨則任其自然死亡。

「很不公平耶！」教導養鴨的好友劉兄為鴨子打抱不平：「同樣不生蛋了，為什麼老鴨就可以終老？還不是白白被吃掉很多飼料？」

「每隻鴨都至少生了一千顆蛋，可以說貢獻良多，所以不忍心；而且鴨子很多『毛菇仔』不好拔。除非抓去美濃湖野放，要不然……算了！」

「既然你不處理，那如果有人要來抓老鴨子的話，你給是不給？」

「自己來抓走的話，當然給人抓，因為就像你講的免得再多耗費飼料。」

當然，既然免費相送，老鴨子當然也都被劉兄的朋友抓走了，但是卻已多養了三個多月。真是會感慨：「雞鴨同寮不同命，人生哪來真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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