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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藝週末．藝週表演人物】台灣舞者 閃耀瑞典哥德堡舞團─凃力元、陳崇賢
凃力元（左）及陳崇賢穿著瑞典哥德堡舞團雙舞作《Skid》服裝造型合照。（陳崇賢提供）
文／記者凌美雪
台中國家歌劇院今年春天「Arts NOVA」系列，首度邀請瑞典哥德堡舞團來台。特別的是，這個聚集21個國家、共38名年輕舞者的歐洲知名前衛舞團，瑞典籍的舞者只有3人，其他來自全球20個國家的舞者中，就有2位來自台灣──凃力元與陳崇賢，他們笑說，台灣人在這個舞團裡算「多數」。而隨著此次哥德堡舞團首訪台，2位舞者充滿雀躍地表示，回家的感覺真好！
哥德堡舞團首訪台，將於5月19～21日在中歌院大劇院獨家演出風格迥異的2齣舞作，分別是《Skid》與《SAABA》。曾任流行天后瑪丹娜世界巡演創意總監的比利時編舞家戴米恩．雅勒（Damien Jalet），作品《Skid》讓17位舞者挑戰地心引力，在直通樂池的34度斜坡上跳舞。凃力元是這支舞的初代舞者，他說，編舞家想編一支失速重力、加速度往下墜落的作品，突顯人變得非常脆弱、求生欲望自然出現的樣子。斜坡背後的鷹架要爬3層樓，雖然穿著特製鞋，但只要踩錯一步，就一路滑到底，一緊張想要自救時，就很容易受傷。
《Skid》讓舞者挑戰地心引力，在34度斜坡上跳舞。（©Mats Bäcker，台中國家歌劇院提供）
從《Skid》到《SAABA》 開啟舞者的可能性
這也是陳崇賢進入舞團的第一支舞，他說，看示範時就覺得「在跟我開什麼玩笑？」光是要站在斜坡上就花了很多時間，「它的確給了非常大的限制，會改變、顛覆你很多對身體力學的想像。我覺得舞者都會有個直覺，就是覺得這個動作，我可以做的，但站在那斜坡上時，就會質疑這些直覺。」有一陣子，很多人練習到膝蓋都是黑的，身體這邊破、那邊裂開，但同時間好像開始開啟了新的一扇窗，發現它其實創造出了很多瘋狂的可能性，「我還滿感謝有這個機會的」。
《Skid》顛覆人對身體力學的想像。（台中國家歌劇院提供）
至於《SAABA》，則是甫以《心碎蠻荒之旅》於今年兩廳院TIFA驚豔眾人的以色列編舞家莎倫．伊爾（Sharon Eyal）的作品。同樣由迪奧（Dior）創意總監設計的膚質服裝，承載舞者內在靈魂的迴響與情感的傳遞；舞者們跟著魔幻而強大的電音起舞，透過光影渲染、肢體變幻傳達強烈的情感，交織成一部聲光流瀉的舞作。
《SAABA》由迪奧（Dior）創意總監設計的膚質服裝，承載舞者內在情感的傳遞。（©Tilo Stengel，台中國家歌劇院提供）
凃力元說，編舞者最初完全沒有分享任何背後靈感來源，純靠直覺，舞者透過她即興的影片把動作學起來，越學會越好奇動作的核心是什麼，但她就說是從你的胸口最裡面、最裡面的地方被扒開的感覺；當身體扭曲到一個程度，就像骨頭裡面開始有人這樣子扭轉，「我自己在跳的時候會起雞皮疙瘩」，慢慢地可以掌握到每一個動作細微的差別。陳崇賢則認為，《SAABA》獨特到有點怪，怪到幾近不舒服，但整支舞浮出舞台卻又很好看，搭配DJ現場創作的音樂，成為一個美得很獨特、超級細膩、又很詭異的電子舞曲派對（Techno Party）。
凃力元說，舞團經常同時間會有3到5個作品在排練，很像演京劇一樣，服裝脫掉、妝髮改變就要進入下一支舞作的精髓。像《Skid》的斜坡用了很多的腿部，重心跟平地不一樣，比較下沉；但到下一支《SAABA》，一出場就是芭蕾的半踮腳尖，重心上提到胸部，沒有下來過，這種將風格迥異的作品，在同一天、同一個舞台上呈現的特色，也是瑞典哥德堡舞團一大特色與對舞者挑戰。
《SAABA》演出劇照。（©Tilo Stengel，台中國家歌劇院提供）
凃力元 專心做好我自己就好
2011年畢業於北藝大，2013年加入瑞典哥德堡歌劇院舞團至今。凃力元以多功能性和無可挑剔的表演技巧聞名，2015年在舞團中獲得觀眾票選最佳男舞者獎。
回憶進入哥德堡舞團的歷程，凃力元說，10年前他嘗試前往歐洲找尋可能性，從「非常想要表現，非常想要被看到」，漸漸轉變為「專心做好我自己就好」，最後沒有拿到合約就回到台灣。但有一天突然接到舞團老闆打電話來，當時英文還不太好的他，只聽得懂「Blablabla……哥德堡……blablabla……1年合約……」，凃力元說，「我同時考了好多舞團，已經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個舞團打給我，但依稀記得哥德堡歌劇院是在河的旁邊，就問老闆，請問你的舞團是在河的旁邊嗎？她就在電話中大笑。」結果加入後就一路待到現在了。
凃力元（右前）進入哥德堡舞團前的演出照。（凃力元提供）
凃力元說，哥德堡舞團有來自世界各國20幾個不同國家的舞者，這些舞者都是經過每年逾千名報名者中，最後選出來的1、2位佼佼者。每個人獨具強烈的自我風格及個性，也發現了有趣的事情，就是每個國家的舞者其實都會有自身國家的特色，例如西班牙、義大利南歐的舞者們比較熱情奔放；美國、加拿大的舞者的身體條件非常非常好。「我的藝術獨特性，除了我在台灣受的舞蹈教育（學習了其他西方舞者沒有學過的太極、印尼峇里島的傳統舞蹈、原住民舞蹈，京劇身段等）外，還有出國後不斷吸收生活中所有的經驗，最終都變成自身的藝術美感。」
凃力元（中）2013年加入瑞典哥德堡歌劇院舞團，以多功能性和無可挑剔的表演技巧聞名。（凃力元提供）
在舞團裡最辛苦的事就是受傷，凃力元提到有一次突然腸子破洞、緊急動手術，「術後每天需要攜帶便袋，並綁上束腰繼續去上班排練。但傷口不斷因肢體動作拉扯幾乎每天都會滲血，最後被迫停止排練，回到台灣做閉合手術，並慢慢地恢復到現在的狀態。」
而在哥德堡舞團的好處，則是讓舞者無後顧之憂做自己喜歡的事，「不用去煩惱下個月的薪水夠不夠我生活，讓我可以專注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創作、練習和跳舞。」凃力元給還在摸索未來的年輕舞者的建議是「舞蹈真的不是一條輕鬆的道路，但如果你有的是熱情，就給自己一次毫無保留地去闖蕩，在闖蕩的過程中保持初心及好奇心。」
凃力元（中）進入哥德堡舞團後的演出照。（凃力元提供）
陳崇賢 上班就像在看一齣表演
2012年自北藝大肄業後，加入許芳宜與藝術家Fang Yi Sheu and Artist舞團。2014年開始參與不同跨國演出製作，曾於德國拉德柏伊爾劇院、雷根斯堡劇院、瑞士伯恩舞蹈劇院合作，2019年加入瑞典哥德堡歌劇院舞團至今。
陳崇賢考了2次才進入哥德堡舞團，印象最深刻的是第1次參加徵選時腳踝韌帶撕裂傷，但因隔週還有原來工作劇院的首演，為此被老闆念一整天；第2次徵選則是在結束瑞士伯恩芭蕾舞團工作，休息了1年讓自己身體及心靈歸零後考上。
陳崇賢進入瑞典哥德堡舞團後，2022年的創作。（陳崇賢提供）
在哥德堡舞團工作幾年的感想是，「自由、民主、信任、照顧」，舞團的工作模式非常自由，舞者可以自己選擇想要的暖身方式，公司會提供不同風格的課程、來自世界各地的師資以及身體基礎能力的健身教練等。此外，還有健身房、桑拿房、物理復健治療師、體能肌力訓練師、心理治療等，「這些福利都幫助我們能在這條路上走得更好更遠。」
因為舞團隸屬於瑞典哥德堡歌劇院，劇院會定期舉辦跨層級會議，系統式的環境盡可能讓每位舞者的聲音被聽見，包含對於工作方式的選擇、想要合作的對象，或福利等，同時也會跟不同部門交流，從技術部門、服裝部門到行銷企畫，人資部門等，讓舞者了解到一個劇院要能完善營運需要多少努力合作，「這是我在其他劇院沒有了解到的」。
陳崇賢2022年於瑞典哥德堡舞團演出照。（陳崇賢提供）
提到在舞團工作的甘苦談，由於哥德堡舞團是歐洲非常重要的前衛舞團，時常到處巡演，「能飛來飛去聽起來很不錯，但當高密集度演出配上頻繁轉換交通工具的日程，兩個同時發生的瞬間就會變成折磨地獄。」陳崇賢說，「我們曾經從瑞典巡迴到比利時，再到德國、法國，回程時飛機要轉機兩次，連續超負荷的身體讓每塊肌肉都在尖叫，腦袋也昏昏沉沉的，心裡出現超載的負面情緒，這種時候都會偷偷跟自己說『我再也不想坐飛機了』。」
但能跟一群充滿才華、創造力、成熟又經驗豐富的人工作，每天都能看演出跟學習，這點讓陳崇賢感到很幸福，「這裡多數同事都擁有豐富的經驗，舞台水準跟天賦更是沒話說，很多時候上班就像在看一齣表演，到現在我都還會被自己的同事驚豔。吸收新知並同時保有自己的樣子也變得極其重要，我的想法是持續的保持好奇心並好好生活。」
陳崇賢認為哥德堡舞團同事都擁有豐富的經驗，很多時候上班就像在看一齣表演。（陳崇賢提供）
最想念台灣的事，莫過於食物跟生活便利性，陳崇賢笑說，想念台灣時，常常深夜滑手機看美食介紹。他也跟台灣年輕舞者分享很喜歡的一句話：「The Sooner you’re willing to have tough conversation the better.」
能跟一群充滿才華、創造力的人工作，陳崇賢感到很幸福。（陳崇賢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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