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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 畫一隻獨角獸的方法 - 王仁劭談《而獨角獸倒立在歧路》

2023/12/28 05:30

小說家王仁劭。
(王文麟攝影)

小說家王仁劭新作《而獨角獸倒立在歧路》。

專訪◎李嘉恩 圖片提供◎王仁劭

對王仁劭(1995-)而言,每篇小說書寫不同題材是極其自然的事。「我寫完這一篇,下一篇我會告訴自己要寫不一樣的東西。」他補充,「這其實是滿不知所以然的堅持。」

他很快地坦露自己,又很快地反駁自己。但他並不引以為恥,仍然義無反顧擁護他的主張,徹底實踐心裡的寫作教條。這股勁造就《而獨角獸倒立在歧路》收錄的八篇小說面目各異,難以從外顯的題材歸類。

不過王仁劭在許多細節留下線索。假設我們從表層的包裝認識他,看見他在簡介宣稱自己是「不相信星座的魔羯」的舉措――到底是相信還是不相信啊?

「我不信,但我可以講一件滿病態的事情。我很想要去算命,編造一個假的人生看看他們會說什麼,」然後他說:「也許可以當成寫作的素材。」

高貴與平凡的辯證

王仁劭蒐集材料的方式有一個漸變的過程。起初,他不那麼積極從他處找尋題目,而是把心裡閃過的念頭抓出來,再施以小說家的獨門技術。直到〈三合一〉獲得林榮三文學獎短篇小說獎首獎,他發覺自己沒法像過去一樣隨心所欲,「一方面是要出書了,對作品會更嚴格審視,另外也是〈三合一〉做了田調,獲得不錯的迴響,會開始思考這種方式或許是對的。」

還沒來得及追問兩種寫作模式的差異,王仁劭搶先一步分析自己,「我的強項絕對不是文字,講一個有趣的故事比較是我的優勢。」他的超脫與客觀顯得他的寫作很透明,能夠冷酷近乎無情地審視作品,也因為這樣的特質,他隨時都可以流利闡述每篇小說的打磨過程。

比如書名同名作〈而獨角獸倒立在歧路〉,「我先想到了『獨角獸倒立』這件事,然後開始思考什麼跟獨角獸有關。」他在網路上看見一張名為「如何畫一匹馬」的迷因,圖像透露的訊息自然不是素描教程;畫面被一分為二,左邊的區塊說你得先畫一隻獨角獸,視線向右移,高潮埋伏在此――然後把角拿掉。

「我就想,獨角獸跟馬長得那麼像,但它們似乎因為差一個角而造就很大的差距。」他由此延伸,「獨角獸可能是高貴的,相對而言馬很平凡。從獨角獸變成馬,有種墮落了,或是變得普通的涵義。」

基於上述前提,如果頭上的角與背上的翅膀是造成差異的主因,他讓一切降至最單純的加減法。「那張迷因是一個減法的過程,可以呼應到生命會反覆經歷拆解、重組。我想捕捉一種生命的流動性,所以這篇才會有很多突兀的情節,沒有要往下解釋,它就是發生了。」

另一材料來源則奠定此作紙醉金迷的設定,「我需要設計一個背景,那時候住東海,剛好找到一篇新聞寫說,台中豪宅區有人牽一匹馬出來散步。」

王仁劭說:「除了那匹馬,這篇小說所有角色我都很討厭。」

這是王仁劭在網路上看到的搞笑圖片,卻變成〈而獨角獸倒立在歧路〉的核心。

很抱歉讓你有不好的感受

繼續討論獨角獸之前,我們先聊了早於獨角獸誕生的事情。

「會寫這篇還有一個原因,那時讀到一篇小說,用了狂歡式的寫法,我想說那我也來寫寫看。」王仁劭頓了一下,「結果我卡住了,這是我寫作史上第一次卡住。因為大部分我的卡住只要休息一下就能寫出來,但這篇我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於是他深夜打給朋友,說好累不想寫了,「我甚至還逃回彰化,回去吃媽媽煮的飯,休息一下才又繼續寫。」

令他頭痛無比的獨角獸經過反覆修改,直到第四個版本才順利完成。王仁劭自陳寫小說時不會特別琢磨文字,然而這篇他卯足全力,「讀起來很多垃圾話是真的,可是每一句我都非常認真地想到底夠不夠垃圾。包含用的動詞、形容詞,甚至是一些很蠢的諧音,我都想了很久。」

他另外提供了一個彩蛋:電影《憂鬱貝蒂》的名稱影響了其中某個角色的取名。

「獨角獸裡的每個人都很躁,我不曉得他們在躁什麼意思……這跟《憂鬱貝蒂》呈現的某種氛圍有點相似。」

他用現實的例子舉例,「大概介於十八到二十五歲之間,可能你會看見身邊朋友原本都好好的,可是他們突然發生一些事情,整個人性格大變,好像走精(tsáu-tsing)。但那也不是變得不好,而是人一定都會有心理脆弱的階段,好死不死又碰上一條歧路。」

十八到二十七歲的王仁劭也在台中,占據他人生迄今為止三分之一的長度,「這篇某方面確實濃縮了我對於生命的感觸。」寫作關卡與人生體悟的交織,或許造就了〈而獨角獸倒立在歧路〉讀來挑釁卻誠懇的緣故。讓人難以責備他,卻也做不到視而不見。

他的大膽與堅持也表現在書名選擇與篇章編排,打開目錄,獨角獸就大剌剌地站在第二個位置上。「這篇當書名能營造出畫面感,畫面感可以引起好奇。有好奇就會有風險,如果讀者沒看過我的作品,第一次就是讀到這篇⋯⋯我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想。因為這篇最難讀,但我認為也是最耐讀的。」

而且,「以後我可能寫不出這種風格的小說了。」

儘管他幾乎無視外界評價,王仁劭還是偷偷地用作品為自己緩頰。排在獨角獸後頭的是〈火箭人升空後〉,「為了讓大家原諒我,就趕快在後面放一篇很抒情的。」

為了寫〈火箭人升空後〉,王仁劭特別跑來體驗自由落體。

矛盾的、純真的人

他說的感動(或者任何相似的同義詞),主詞從來不是他自己。

問題首先是:為何喜歡描寫角色外在和內心的落差?王仁劭除了擅於營造兩相呼應的敘事線,也時常著力表現筆下人物內外的扞格。

我以為他要拿其中幾個段落向我展現小說家的手藝,「因為我希望我也是這樣的。我可能看起來很輕浮,或我現在有一個標籤是直男作家,這件事我沒什麼關係,但我知道我內心有某個不是那麼直男的面向。」

幾乎要有點沉重的時候,他說:「我喜歡別人說我看起來不像是會寫作的人。」

他享受自己的落差感,無論是別人的視線,或是自己的視線。「我有一個矛盾的地方。我寫作時感性和理性一直在打架,即便我知道那讀起來很感人,但我自己卻不容易有這種感受。」

他對寫作者身分的困惑還在於後記提到的「擬真」。王仁劭懷疑自己的抽離與遙遠的摹擬,「我總覺得好作品跟作家之間勢必會有更密切的關係,不見得是他們的真實經驗,但一定有個必須透過創作才能講出口的東西。我現在好像真的沒有。」

儘管困惑,他卻也沒讓焦慮吞噬自己。

不要忘記獨角獸的其中一個象徵是:純真。●

當初就是在彰化伸港這邊看到有人訓練賽鴿,王仁劭因而寫出〈三合一〉。
小說〈狗的反義詞〉中出現過的場景,王仁劭冒著被咬的風險拍攝。
王仁劭習慣擬訂好各種細節才開始下筆。
王仁劭的外甥和外甥女,其實跟創作無關,但調皮的舅舅很愛他們。
小說〈鳥擊兩百呎〉寫到東沙島,照片是王仁劭的軍人朋友提供,因為一般人沒辦法去東沙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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