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曹疏影 詩二首

◎曹疏影

◎曹疏影

．

血蠅

．

我站住了，

回頭，

昨天手裡的刀

還滴著昨天的我的血

．

我向前看，

前天手裡的刀，

還滴著前天的我的血

．

我張望一下

那些過去的日子排隊站好了

有些到底是不見、熔匿了，

那些我捲進無愛也無恨的日子

．

那也是些我沒活著的日子

我不是每天都活著的

有血才活著

血滴，有腥味，有對你丁噹作響的痛

才活著

．

想告訴你

．

想告訴你，

在台北開車時，

我看見一些山也想起你

看見一群雲也想起你

好像你就在遠的、銀子的雲朵背面

飲著天空深處源源不絕的酒

最近的消息都不太好……

我們慢慢，學會不去看浪，去看海；

要別在意林火，去記掛那些

細小的芽與細小的獸

總在腐土中重生著的

如果思念是必要的，

我此刻的絕望也是必要的

我車子身後被犁開、

翻騰的島嶼也是必要的

我釋放許多鈷色的小魚

代我游去你那裡，很遠，

我搆不到，我怕，我的速度漸漸慢了

我怕，怕一彎春天鏽下去的刃

如果奔向世界四下觸撞是必要的，

我繡了綠藻的累與死是必要的

巨獸的胃液與舌頭都是必要的

我在明媚的天氣裡開著車

我輕快地想起你

我想甜蜜地思念你

但沒弄好，還是以向下的心來結束

被鉛咬了的心，流鉛的血

散開鉛粒子樣的細胞，

每個都給你看，我可以這樣

流向你嗎？破損的，零落

而麻木於零落的，不能痛起來的

我知道你一直在那雲朵背後，

路過的湖說，你對它眨了一下眼

反泛的波光潤在車玻璃上，

我再次加速時，離你更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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