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plus．一人一故事】妳的禱詞沒有自己

圖／陳佳蕙

文／呂政達

月眉濕地步道上，那個男生搓著雙手，要來牽兒子的手一起拍照。拍了照，兒子就不給人牽，往前走，男生跟上去。

那個男生名叫臧成哲，他沒有言語，卻具有高度理解力，學會用鍵盤寫文章，他的作品〈原來那就是愛──雷雨中的愛〉獲得教育部身心障礙文薈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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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家，是我在寫兒子的故事。臧成哲寫的，則是媽媽和他的故事。雷雨是還在青春年華媽媽的回憶，媽媽和同事躲在雷雨中的車廂內吃三明治。後來結婚，生下他，發現兒子是自閉症，就像一場更大的雷雨降下來，媽媽沒有放棄他，受盡委屈、歧視，承擔這個世界的不理解。臧成哲應該都有感受到吧，他只是無法言語，如果沒有經過後來的訓練，那些文字就將永遠埋藏在他的軀體，讓人以為自閉症只是一串錯亂的音符，生命不成曲調。

臧成哲打著鍵盤跟媽媽告白：「親愛的媽媽，對不起。我讓妳的世界只剩下我，妳放棄理想，失去了名字，人生唯一的目標就是把我教好，妳的禱告詞中從來沒有自己，只有我。這麼多年，我經常幻想某個大雷雨的日子，妳不再急著收拾吊杆上的衣服和陽台的布鞋，妳可以從容地開車載著我到任何地方，沒有三明治也沒關係，我只想看看那位花樣年華少女模樣的妳。」

望進臧成哲的眼睛，他的眼神閃爍逃避，無法知道那優美的心思躲在何處。想起在基督教會聽見的證詞：「有些非常美好的靈是住在虛弱或有缺陷的身體裡。身體上有障礙的人往往會因為遭遇這樣的挑戰，而培養出極大的靈性力量。」

如果能夠，我願意為了兒子、為臧成哲、為所有美好的靈和缺陷，為所有媽媽承受的痛苦而祈禱。最真摯的禱詞，從來就不曾是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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