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施柏榮／列車暫停

◎施柏榮

◎施柏榮

東京清晨下了雨，房間的高度剛好是樹木最上方，可以看見葉子載了一些細小的雨滴。早起走出房門前往會議地點，心裡面想著是坐地鐵，還是搭乘JR過去，突然想到一個可以聽見列車聲音的函洞，決定從銀座走往了新橋，清晨銀座的街道只有一、兩輛等著載客的計程車，空氣中敷了一層薄薄的溼氣。

進車站之後，搭上了七點初的JR列車往北，列車剛開沒多久，就停了下來。列車長用了顯得急促的語氣廣播，對面推著行李的夫婦隨即歎了氣，感覺是擔心錯過某個預定的車票。列車上大多數的人還是靜靜地看著書，或是埋頭看著文件。此時，從車窗看往靠著永樂町街道，一些路人收起了傘前行。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鐘之後，列車還是停在鐵道之上，車門上的螢幕寫上了突然快訊，提到有人誤入了軌道，影響了鐵路的調度，並因為這樣的耽擱與乘客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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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的朋友說，若東京內的鐵路突然停駛，那麼大約都是人身事故。他用了一個平常再不過的語氣說，這城市的人們已對於這樣的事情感到習慣，「很常發生在眾多人潮通勤的上班時間。」東京的朋友對我這樣說。我則想起了這天早上的雨。不曉得為什麼在這天的會議中，經常反覆地想起這場溼潤的雨，感到哀傷。

這場會議的主題是Intelligent Robotics，類似主題的會議無論是何種語言，總打趣地提到也許我們如今所做的事情，是讓未來的世界不再需要人類來做結。接近傍晚時，選擇從大手町往南步行回銀座，在步行過利木通時經過一家店，從門口聽到一段熟悉聲音，那是〈後來〉的日文原唱版本。〈後來〉收錄在我所買的第一張專輯，還記得那天下午步行到唱片行許久。印象中家裡抽屜的那張音樂光碟也早有刻痕。經過多年，我們平凡體驗的是這些像一張一張紙張疊起的時間，讓光給透過。

它是非常特別的計量單位，也改變我們對於外在感知的質量。這天是雨的月台，你被光耽擱了嗎；或者是你看見了某個路人收起了傘；我想說，這天近午之後東京便完全停下雨；也或許，我們總會有那麼一天不再那麼在意陽光。同樣無需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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