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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 朱嘉漢/諾貝爾文學獎的文學風景
2017年諾獎得主石黑一雄。(歐新社)
◎朱嘉漢
嗜讀文學之初,諾貝爾文學獎始終是必須烙印在心的標記。那是最初的探索,一個個名字與作品爬梳過去:卡繆、馬奎斯、羅曼.羅蘭、湯瑪斯.曼、紀德、福克納、川端康成……有時被款待、被啟蒙,或有時被拒絕,不得其門而入。但態度總是崇敬的。最初的時刻,我把這當作最高的價值。
我猜想,正是那種崇敬,帶著我在無人帶領下,卻能一一走過漫長的經典之旅。枯燥或不解的時候當然有,崇敬感卻能讓我們更為謙遜地與自身的無知與狹隘相處。
這是所有自覺遲到者的指引。對於永遠是遲到的讀者而言(前方總有百年、千年前的經典作家與作品),諾貝爾文學獎名單,給我們一片穩定的視野,去認識何謂「偉大的文學」以及「文學的偉大」。無論是否可作為「最高」或「絕對」的標準,諾貝爾文學獎至少讓我們身處在加速再加速、經驗分歧的時代中,提供一個可以令人嚴肅對待的文學精神。
彷彿最初的地平線如此穩固之後,文學的世界再大、再多元,探索過程中,總不至於迷途。為了沒那麼誠懇,沒那麼好的作品(我就坦言,我認為再多元、再相對的價值觀,仍不能抹卻對於好文學存在的判斷),而錯失了真正好的文學。
另外,就是諾貝爾文學獎的世界性。透過名單,得以雖不全面總能當個入門地接觸某個國家,某個語種的文學。譬如葡萄牙的薩拉馬戈、阿根廷的聶魯達、南非的葛蒂瑪、奈及利亞的索因卡、德國的葛拉斯、土耳其的帕慕克,他們猶如一個個國家的文學代表(而有時在國內反而未受肯定)提供我們一個世界文學的地圖。
地圖,是的,正是理想的、崇高的、普世的感受投射,我們盡情探索文學,然後發現所謂的普世價值,所謂的世界文學,其實分配並不均勻。例如非裔的作家比例極少,而且黑人(儘管這詞有落入膚色論的危險)更少。女性作家若不是近二十年(甚至近十年)名單加入,恐怕也是男性為主的風景。隨著認識增加與深入,不得不去注意所謂「世界之外」。或是說,所謂「世界文學」,是屬於誰的,誰說了算呢?甚至,在瑞典學院發生醜聞後,在形象上更是一次傷害。
但這並非是對文學幻滅,絕非如此。在諾貝爾的名單之外,反倒真正開始看見文學,甚至看見世界了。我們開始認識一些遺珠,從托爾斯泰、普魯斯特、喬哀思、波赫士、葛林,或是剛過世的昆德拉,文學最高的榮耀即是作品本身,其實並不需要以一個獎項來認定。作家的桂冠永遠是他的作品。
諾獎持續著,當文學確實走進生命裡後,每年的諾獎成為另一種意義。有些年,我為原本就喜歡的作家獲得肯定而雀躍,例如孟若、石黑一雄、朵卡萩等等。也有幾年,使得我困惑或無感(在此略過不提)。當然,也會有引起好奇,要努力補課的時候,例如2021年的古納,就讓我足足連讀了一陣子來補課。
2018年諾獎得主奧爾嘉.朵卡萩。
(路透社)
然而,不得不提醒的是,這幾年下來,我確實感覺到(如果是多慮就好了),台灣的文學群眾、甚至是一群自詡為專業的文學人們,每每在諾獎公布之後的惶然無措,讓人感到我們與世界文學認知的落差。事實上這兩年的得主,全是預測與賭盤上的熱門,而我們有準備嗎?有足夠的引介與翻譯嗎?或是,事後的補課,我們做足了嗎?
由此看來,我們仍然可以繼續在諾貝爾文學名單上,學到一點東西。●
2021年諾獎得主古納。(法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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