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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極短篇】 蕭信維／車窗擊破器
◎蕭信維
◎蕭信維
當舖裡男人典當了一支或一柄或一輛車窗擊破器，他不知道屬於擊破器的量詞，櫃台小姐也不知道。沉暗的大理石櫃台不知道，狹窄的玻璃洞口也不知道。他們試圖召喚語言：紅紅的……有銳利的金屬角……用來打破……規律的車窗……
櫃台小姐首先恢復理智：已經用過了，這裡跟這裡有磨損。她戴起黑色絲質手套拿起放大鏡小心地看。不鏽鋼鑽頭塑膠手柄。末了還掂了掂分量。「先生我們沒辦法讓你把用過的車窗擊破器當太多錢，頂多三秒鐘從春天剪下的早晨，或者一個寶特瓶從風箏捕下來新鮮的風。」
後來他懊悔了好久，當初怎麼會想著那擊破器擊破公車車窗瞬間湧動而來的風膨脹了他汗衫帶給他的澎湃於是選擇了那一小小的寶特瓶，他手上有擊破器，擊破器啊，當舖裡不是有一面大大的、對外的玻璃窗子……在那之後他想念它就只能小心翼翼地掀起瓶蓋。克制地嗅聞逐漸陳舊的空氣。克制地，用半個鼻孔，蜻蜓點水。然後按照儲存說明，把自己放到陰暗曬不到陽光無風的角落。
半個月後的報紙社會版：「今日一名瘋狂男子闖進當舖，什麼都沒帶走，被捕時用頭敲擊窗戶不斷大喊：『我的擊破器呢我的擊破器呢？』渾然不顧身邊的黃金珠寶翡翠珊瑚貓眼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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