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陳昌遠／把你的所有所有都給我

◎陳昌遠

◎陳昌遠

．

1

．

這一磚一瓦

一梁一柱

你都拿去了

我們的屋愈來愈小

你的樓愈來愈高

高到雲端深處

．

這一玻璃一金屬

一框一架

你也拿去了

我們看的那些光

都是你產製的

你每點亮一次世界

我們就更黯淡一點

．

這一筆一觸

一字一句

平凡的小意義

可貴的小象徵

我們喜歡的

你通通都會用了

．

都拿去吧

包括我的善良

我的惡意

罪與純潔

我存活的理由

都拿去

．

拿去，把革命與復興拿去

把自由與抵抗拿去

我還能有什麼好抗議的呢

拿去，把一靜坐一頓悟

一山一水一花一葉

通通都拿去

．

只要你願意用

就都拿去

代替我

把一切留存在那裡。

．

2

．

給我一山水潑墨

給我一廢墟一荒野

給我動態的草葉

給我光，在人的側臉

．

我把語言給你

你說話吧

用我的語言

說一個直擊的譬喻

一個若是不夠我用

就說一百個

．

我把音樂與色彩給你

看你唱歌，作畫

我把步伐的節奏給你

看你代替我遠行

我把纏繞精神的肉體欲望

還有上千次的嘗試

都交給你

．

把你的組合給我

我要用

把你的結構給我

我要用

像一台電風扇那樣

因為我按下開關

就有了風

那樣地讓我用

．

把你塑造的那個我

交給我

我會把我的錯誤給你

一直給你

直到你對，直到

你真的像我

並且學會用我

並且並且，讓我感謝你願意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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