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李柏欣/並列
◎李柏欣
像喜鵲裝飾牠的巢我們並列一些詞語:蜂蜜、太陽雨、蘇打水。這太容易預測了,甚至可以不假思索接著寫下去:風鈴、飛機雲、原野地。
後來我們不願意看起來太少不更事,就搬來比較世故的一些物件:天鵝絨、菸灰、紅酒瓶。
乃是貪圖它們的色塊。我們走一趟家飾店收集無關緊要的東西,一組又一組的套語──北歐風或侘寂風,馬卡龍或莫蘭迪,意圖逃避結構的問題:成團的花成簇的綾羅綢緞,或者可以等價於一個細密的巢。踩著石塊從感官的這岸過到那岸,甚至可以自始至終不涉及意義。例如使用一組名稱冶豔的花卉:玫瑰、罌粟、荼靡,儘管荼靡是白色的並且非常單薄。
以至於又被識破。做為掩護我們之後轉趨隨機,一字排開:抽氣泵浦、蝴蝶胸針、鳳梨。各自給它們一個檯子一盞打光的燈,用那盞燈命令觀看的人困惑並詰問自己,這麼慎重的隨機必定有所深意──一個石灰岩溶洞那麼深的深意,而不知道要往哪裡去。
在洞穴那樣漫無目的的沉悶裡我們又懷念起顏色。鯨魚。回音。太空船。到後來我們甚至用光年丈量時間,只因為它剛好適合藍色而且聽起來很對。
我倚仗漂亮的詞面、藉口以及蓄意的誤解,事實是喜鵲並不收集閃亮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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