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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家庭plus．生活停看聽】服務生貼心 讓人足感心
圖／達志影像
文／周素儀
看到菜單的那一刻，我們互看一眼，不知所措。
那年客居異鄉，突遭家變，經濟緊縮。為了認證文件，前往紐約市，順道跟在附近就學的兒子相聚。辦事之餘，母子相約到紐約市立圖書館一起念書。當晚，我得搭機離開。和兒子走出圖書館時，狂風暴雨突襲，我們的雨傘被吹得開花，全身濕透，寸步難行。
已近晚餐時刻，心想不如找個餐廳躲雨。我們跑到一個屋簷下，用手機搜尋附近的餐廳。
當天是母親節，五月的紐約，還微涼，我打了個寒顫。
「媽，這家牛排看起來很棒，而且價位偏低 。」 「就吃牛排吧，吃完剛好是我去機場的時間。」我心裡知道孩子饞涎著牛排，這次進城都還沒吃到。
狂風暴雨中只想趕快找個容身之處，也未細看價格。決定了地點，互攙著跑過幾個街區，到餐廳門口已全身濕漉漉。
餐廳有兩層樓，由於才五點多，一樓是空著的，門口接待人員禮貌地替我們掛起了濕透的外衣，領我們上二樓座位。二樓算是雅致，輕柔音樂飄揚著，旁邊幾桌客人穿著優雅，閒飲著餐前酒。
我們放下不搭調的後背書包，本想放在旁邊椅子上，但怕弄濕人家乾淨椅子，就放地上。一坐定，穿著筆挺西裝制服的服務生前來打招呼，倒水，給菜單。
「今晚有特別要慶祝什麼嗎？」服務生問。「要慶祝母親節，我想讓我媽吃你們好吃的牛排。」兒子說。「是的，我們的牛排深受好評。女士，祝妳母親節快樂。」他簡單介紹了一下牛排，留下菜單。是位高大黑人，職業性笑容及問候，沒留下太深印象。
看完菜單一驚，完全超出預算。「兒子，你不是說價位偏低嗎？谷歌上的價位標示錯了吧。怎麼這麼貴啊！還是我們現在默默走出去？」我看著放在腳下濕答答的背包，又想到外面的大雨。
「水都給人家喝了，現在走有點尷尬，而且我們外套還放在樓下。」兒子想了想說：「我有辦法了，交給我點。」
於是服務生來問點什麼飲料，兒子說不用我們喝白開水就好。問主餐，兒子笑笑說：「我們還不大餓，就來一份牛排和一盤小開胃菜，可以麻煩您給我們兩個小盤子，我們想分著吃。」
那位黑人紳士，簡單應答，沒多說什麼，感覺有點冷漠。也難怪，兩人合點一份店裡最低價牛排，他的小費縮水。他默默替我們排好兩份刀叉。
一會兒，牛排來了，不是一盤，是兩大盤。他請廚師把牛排分半，各別放在一個主餐盤上，每盤都放上配菜和精美裝飾，雖是半塊牛排，看起來像完整的一份主餐。這位看起來酷酷的、寡言的紐約紳士，小小的動作，讓我們母子在風雨夜離別前夕，一人有一份屬於自己的餐食。「祝你們用餐愉快。」他應對依舊簡單，不多強調他做了什麼，讓我們少了尷尬。
那一晚，兒子和我，一人一盤切半的牛排，開心慶祝那一年的母親節。那牛排啊，鮮嫩多汁，真是好滋味。
那頓紐約的餐食，竟神奇地給了我重新展翅的力量。至今，還記得那位不故作親切的服務生，感謝他給一對異鄉母子的小小心思，及他那看似漫不經心的溫柔。
現在我已重新步上人生的正軌。有朝一日，我要帶家人舊地重遊，再次回味這些人生甘苦，不過這一次，我要讓每個人都能點一盤自己的牛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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