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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人世間的經典對決 - 楊照談《對決人生:解讀海明威》

2013/05/21 06:00

作家楊照及其新作《對決人生:解讀海明威》。(葉佳怡/攝影)

專訪◎葉佳怡

《對決人生:解讀海明威》。

八年以來,楊照(1963-)在誠品講堂帶領讀者閱讀各式經典,並陸續將內容整理出版。《對決人生:解讀海明威》便是此系列作品之第六部。除了闡述美國20世紀前半之文化背景與海明威之間的關聯,書中也整理了現代主義與一次大戰在時代留下的印記,以及宗教意義轉化後帶來的全新「生死學」概念。當然,為了完全展現海明威「對決人生」的概念,《老人與海》更是不容忽視的文本。楊照雖未將字字句句拿出來解析,卻仍挑出了幾個重要段落,供讀者進一步理解隱藏在技巧背後的深層內涵。

接觸經典

楊照早年大多閱讀台灣的文學作品,甚至曾一度「只要看到翻譯的人名,就覺得跟自己沒有關係、覺得有距離。」此外,因為體內流動反叛的血液,所以就連閱讀也不喜歡追隨潮流。唯有一次,在小學六年級時,因為想知道女生祕密閱讀的《小婦人》在談什麼,卻陰錯陽差買到了黃春明的《小寡婦》,「我就住在晴光市場,母親服裝店的主要客人就是吧女,而這本小說談的正是中山北路上(美軍顧問團附近)的酒吧故事。」「是透過這樣一本書,才把周遭的環境、生活解釋給我聽。」也因為如此,楊照早年更是執著於閱讀台灣文學作品。

當然,隨著年紀增長,楊照不停追求更新的挑戰,也才一步步接觸到了西方經典。由於文學啟蒙是現代詩,所以對於曖昧、晦澀的內容,他往往有進一步理解的欲望,於是在許多訪談中,他都曾提到要珍惜「讀不懂的書」。而在面對西方經典時,他也往往遵循這項概念,才慢慢掌握了其中精髓。「讀不懂的書才會幫你打開這個世界許多其他面向。」不過楊照也謙虛地承認,現在漸漸覺得有些書可能一輩子都難以讀懂,例如拓樸學或天文、物理學,他還是覺得很迷人,但恐怕很難全面掌握。

三次結識海明威

談到和海明威的緣分,楊照於是從高中生活回想起。「當時寒假作業必須讀《老人與海》,原因是蔣經國《風雨中的寧靜》中有提到這本書,並把老人與大馬林魚的奮鬥過程解釋為反共復國的寓言:只要努力,就會成功!」然而蔣經國並沒有談到《老人與海》的後半本,因為以寓言故事而言,最後的結局並不勵志。到了高三,楊照收到了朋友送的《海明威短篇小說選》,因此再次閱讀了海明威的作品。然而,當時的楊照仍無法理解《老人與海》的後半部,只覺得累贅異常。

到了美國讀書時,為了補修日文學分,卻又不想從頭重修口語,楊照偷偷跳修高級日文閱讀,而某一次的閱讀作業剛好是《我們的時代》。重新閱讀之後,心中突然起了化學變化,「當時我連《戰地春夢》、《戰地鐘聲》都沒讀過!因為看了電影,覺得很俗,以為小說大概也沒什麼意思。然而那次的閱讀經驗卻讓我願意把海明威的長篇拿來重讀,也重新開始思考《老人與海》的結局。」

2004年,楊照在誠品講堂開設了諾貝爾文學獎作品選讀,當時就在其中一週選了海明威的短篇作品來介紹,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楊照開始談論海明威對棒球、拳擊與鬥牛的喜愛,及其在海明威身上反映出的「對決人生」。

對決與虛構

談到「對決人生」的書名,楊照表示,由於自己和海明威一樣喜愛看棒球和拳擊,所以在理解、翻譯他的作品時,更有辦法精確傳達內在的精神。「就像王建民一樣,他連續兩年十九勝,是成功的投手,有名,也可以因此拿到高薪,但很難成為大聯盟的『偉大投手』;誰可能成為偉大的投手?例如已經有十場比賽超過十次三振的達比修有。」就像羅傑.克萊門茲(Roger Clemens),他甚至願意讓打者知道他要投到哪裡,「你要是打出去,就算你的!」如果要在大聯盟成為最高等級的英雄,就得有這種對決的氣魄,「這非理性算計可說明,就是一種內在的精神結構。」

不過他也強調,對決的目的並非獲得勝利。如同老人與海的結局,桑地牙哥拖了大馬林魚的骨架回去,不但沒有真正帶回完整的魚,甚至不願訴說兩天以來的故事;就連在海上時,桑地牙哥的心中獨白和自言自語還常常彼此否定,甚至說出明顯為謊言的話語。楊照注意到這個細微之處,也開始意識到,在閱讀《老人與海》時,必須「擁有一種文學上的細膩的提防,才能讀到更精確、更微妙之處。」這種所有話語似乎都處於虛實之間的狀態,楊照認為是從《渡河入林》的結尾處開始,海明威便以此「虛構」技巧處理主角在承受痛苦時感到的內在衝突。

於是在《老人與海》中,桑地牙哥這位「硬漢」其實是一位奇怪的、分裂的虛構者,「你可以想像一種狀況:你覺得痛苦到幾乎無法面對,但也沒有慘到要逃避一切;你還是有一種尊嚴,知道自己不該逃避,也知道自己不該找藉口,只好編謊言安慰自己,但又很清楚那是謊言。這是一種人性位於夾縫中的有趣面向。」

彷彿一場面對內心痛苦的永恆對決。

文學與社會

其實在面對社會時,楊照也面臨了一場漫長的對決。他曾堅信「文學必須介入社會」,但自從開始撰寫反應歷史的「百年荒蕪系列」小說之後,他的想法便改變了。「70年代中期到90年代初期,威權限制了改變的力量,所以需要文學做為一個發聲的場域。」然而時代改變了,「文學不再是那樣的位置,因為條件消失了。如果再這麼做,對兩者(社會與文學)而言都是浪費。」

然而比較遺憾的部分是,「文學有一個取消不了的內在力量,就是把簡單的事物變複雜,而不是把複雜的事物變簡單。從前,所有想法需要繞道經過文學,人的想法自然比較複雜;然而,現在比較沒有人願意去讀文學,人會變得比較天真、簡單,許多元素在社會中就消失了。」其實如果從這個角度去看,楊照的「經典文學講堂」正是在試圖復興這種複雜的思考模式。

此外,就創作層面而言,他也轉變心態,並借用朱西甯老師的說法「為上帝而寫」來詮釋自己。「我眼中已經沒有讀者,也不需要讀者,反而是為了一個超越的、無從捉摸的讀者而寫,一旦如此,你就自由了。」進一步說,「先不去管對社會、對讀者有什麼意義,文學才能成立,讀文學的方式才會自由。」正如同海明威以虛構為我們創造出一道人生的夾縫風景,但即便沒有人在意此風景,那又如何?這正是文學的自由之處。

如果以《老人與海》帶給我們的啟示來看,或許我們可以說,無論是否為文學人,其實都得深入內心,如同海明威般與自己激烈對決,才有辦法向外盛放出花朵,也才能真正以複雜的內涵保障思想的自由。畢竟簡單的思想易落俗套,如何能以繁複的心智開展未知,或許正是楊照經典解讀系列帶給我們的最大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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