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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說 貓想要出門

2016/02/28 06:00

邊境牧羊犬

貓想要出門。

穿著白襪子的虎斑貓蹲在落地窗前,翠綠色的眼睛盯著陽台外的世界,貓沒有去過外面,自從在寵物外出箱上的霧面塑膠窺視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看過外頭,除了金黃陽光與灰綠色的鐵鏽陽台,就沒有看過別的了。

男孩坐在床上,漫不經心地閱讀小說,打了個大哈欠。自從搬了家之後,貓就沒有冷靜下來過,不停地在房間裡奔跑,有的時候則是靜悄悄地躲在床下,就好像消失了似的,男孩不理會貓,他知道每次搬家,貓都需要很長的時間適應。

貓知道牠必須出門。牠必須去看一看這個世界,貓不喜歡這個不熟悉的地方,直到牠把這裡都走過一遍。牠伸出爪子,使勁扒著紗窗門框,打開一點點,再一點點,然後縮著身體鑽出門縫。

男孩沒有發現,也許有,但是貓跑得很快,從鐵鏽欄杆的縫隙鑽到陽台外的細小牆緣,再跳進隔壁人家的陽台,貓小心翼翼地踩著每一步,卻又興奮地到處張望,隔壁的陽台又大又有好多高台,貓一會兒跳上一會兒跳下,咬一咬陽台上的塑膠袋,又聞一聞欄杆上掛著的盆栽,貓聽見喵叫聲,回頭一看,男孩在家陽台呼喚著牠。貓卻不理會。

貓看見一隻貓,穩重而安靜地站在男孩陽台上方的牆緣,成熟的野貓黑白色塊布滿全身,深咖啡色的眼珠子充滿神秘感。貓看了看男孩,又瞥一瞥黑白貓,黑白貓輕巧地在狹小的牆邊轉過身,跳進另一戶人家的陽台。貓聽了男孩的呼喊,像個玩不夠盡興的孩子不情願地回來。

貓始終沒有跑遠。一次又一次地打開紗窗,跳出陽台,把白色的腳弄得髒兮兮,貓尋找著新的冒險和新的陽台,有的時候和野貓打架打輸了,也會帶著傷回家,貓喜歡自由自在,嚮往到更遠的地方玩,卻還是記得回家的路。然而男孩發現了貓的秘密,於是把門鎖起來。

貓再也沒有出去過,偶爾趁著男孩打開門不注意時偷跑,卻總是被捉回來。

貓想念冒險,想念新的事物和隔壁的陽台,想念打架的感覺,和那隻黑白色的野貓。貓聽見男孩說,有人騎車撞到貓了,是黑白色的野貓,野貓逃掉了,卻也帶了傷,牠有可能會死掉,如果不找出來並且治療的話。貓再也沒有出去過,每天盯著窗外瞧,有的時候會再一次試著伸出爪子,扒著鎖起來的玻璃門,即使結果總是徒勞無功,貓沒有放棄。

貓再也沒有出去過,牠趴在床尾邊睡覺,做著白日夢,夢裡看見那隻黑白貓從陽台經過,牠停下腳步,深咖啡色的眼睛看上去好神祕,好像看盡了許多秘密,牠對貓說了幾句話,而年輕的貓卻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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