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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曹仕翰/星盤(沒人相信我們是兄弟)

2022/05/24 17:35

圖◎徐至宏

〔曹仕翰/自由副刊〕

那是男孩都要瀏海垂眉中分的九○年代,弟弟拿了一本唯美風格少女封面的《談星》,說他知道了為什麼我們兄弟倆性格這麼不一樣。

當時星座還不是全民話題,是少女之間的祕密,對心上人的攻略;因此當弟弟要用星宿距離的連線來丈量嚮往男子氣慨少年的我,內心不禁升起羞恥的好奇與彆扭的抗拒。從小就被教導男孩不能有明顯的情緒,我努力繃著一臉淡定,內心早已是拽著瘋狗浪尖上顛簸的船錨。但維持表面平靜的反應,卻恰恰落入星座分析早挖好的坑,跌進弟弟說這就是天秤座維持平衡的理性。

我忍不住反駁,千千萬萬人怎麼可能只有十二種分類。但當他替我分析暗戀女孩星座的性格,我即使一臉不屑,卻不自禁地像鹿角男孩豎起耳朵,聽著一字一句也許是套用在任何人身上都成立的模稜兩可,心裡止不住抽絲剝繭地只萃取她最適合我的證明。有如渾沌宇宙的大爆炸的內心,在一團激烈的火光之中確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與軌跡。而弟弟卻像坐在有著未來科技飛行器的外星人,將人類未曾抵達的星系設下了座標並將之命名。

小時候,沒人相信我們是兄弟。

從小一直坐教室最後一排的我,在跆拳道校隊一路練到黑帶,而瘦弱的弟弟在白帶升黃帶的檢定,就哭著跟母親說不想再練。小時候很受不了他,打架時幫不上忙,做壞事老是被抓到,在需要像河豚鼓起全身尖刺張牙舞爪嚇唬人的時刻,卻成了撒上鹽的水蛭,淚水潰堤成一灘爛泥。哭泣一直是弟弟的武器,從小我們為了食物、玩具、夏天的夜裡誰睡冷氣風口爭吵不休,即使我站在理字的高台,只要他大哭,母親就會出現要我下到哥哥就是要讓弟弟的低谷。

「我是巨蟹座,水象星座;所以會比較敏感愛哭。」

星座給了弟弟合理化自己的說法,那些校園惡少嘲弄的惡語,娘娘腔、膽小鬼、沒懶趴,曾經一直被長輩親戚說不像男孩的困惱,都因為巨蟹座賦予的堅硬外殼,再也刀槍不入。弟弟從小就在男孩的團體中被忽視,玩分隊遊戲大家為了要贏,一定不會先選他當同伴。通常直到分站兩隊他仍落單,身為哥哥的我不得不將他收編。

小時候好勝的我對這樣的事很不情願,尤其是拖累整隊的伙伴竟是自己的親手足,面對其他隊友責備的眼神,真恨不得大義滅親。有幾次我從頭到尾都沒將他選進隊,對於他的落單故意視而不見,視若無睹。直到遊戲中途,他在另一隊拖累大家成了眾矢之的,我又自打嘴巴地跳出護航,讓哭哭啼啼的他又再度回到自己隊上。始終沒能擺脫他。

「你火星在獅子,所以一定會挺自己人。」

弟弟最常提起關於我的童年,是一次他國小同班同學跟他借了五百元,結果對方耍賴怎麼樣都要不回來。正值國中的我知道後,在段考某天中午,跟兩個死黨翻牆進弟弟學校直接殺到他班上,質問那同學什麼時候還錢。這事驚動他們學校,從小在老師眼中從不惹事的弟弟被約談,竟意外成了班上風雲人物,而原本欺凌他的惡童對他變得彬彬有禮。從此之後,他為了不被欺負,總是自然而然地跟團體中最有力量與話語權的人結為朋友。

從沒想過自己少年莽撞的作為會影響弟弟,即使長大的他說小時候活得像父母剪下施咒的紙人,循著長輩指示與模仿身為哥哥的我,腦袋一片空白地活著。我們成長在台灣經濟起飛,每個人都以為自己能飛得更高更遠,不會有落地的一天。那時父母為了事業忙於工作應酬,我們的管束漸漸鬆脫成了被放出圍籬的小獸。比母親早到家的我們常坐在大門前冰冷階梯數著地上螞蟻,或是惡作劇地亂按電鈴,或是偷看鄰居郵箱裡的祕密。直到母親打了一串鑰匙給我,成了當時流行語所說的鑰匙兒童,擁有自己回家自己出門的自轉;而沒有鑰匙的弟弟只能倚賴著我,成了亦步亦趨的衛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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