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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廣角度的女性觀察家
伊朗：多麗斯．萊辛（Doris Lessing，1919-）
◎徐力
從第一本小說《青草在歌唱》（The Grass Is Singing，1950）開始，多麗斯．萊辛（Doris Lessing）的作品就以刻畫社會問題、反映當代社會意識，及剖析人物心理見長。《青草在歌唱》以一個在南非的白人女性的謀殺案為引討論種族問題，筆調平緩客觀，優雅中帶著冷酷和十足的社會和心理張力。萊辛的敢言和犀利為她換來了南非和其故鄉南羅德西亞（今日的辛巴威）對她將近40年的禁足令。她在兩次大戰間十分熱衷於左派思潮，但在二戰後開始對聲稱無產階級革命會自動帶來性別平等的共產主義產生懷疑，萊辛的代表作之一《金色筆記》（The Golden Notebook，1962）交織了一群左岸組織中不同女性的敘事，從她們的挫折、不滿中，探討戰後一代女性對共產主義、女性運動、性解放等理想的期待和覺醒的心理過程。
《金色筆記》之後，萊辛被視為當代女性主義代表作家，常被拿來和早她一代的維吉尼亞．吳爾芙（Virginia Woolf） 相提並論 （《金色筆記》的女主角之一的名字安娜．吳爾芙 Anna Wulf 也應證了這樣的對照）。然而廣角度的萊辛似乎有著反骨，她對於「女性主義者」這個封號並不領情，相反地，她還對當時的女性主義有著不少尖銳的批評，她說：「女性主義者從我身上要的，是她們自己都不敢去檢視的東西，因為她們要的是教派，她們要我做個見證者。她們對性別問題的見解只怕是過於簡化了。」就在《金色筆記》將為她贏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傳言甚囂塵上時，她又寫了幾部科幻小說，據說因此而從諾貝爾文學獎候選人名單上除名。除了小說、自傳、科幻小說之外，萊辛還撰寫詩、劇本以及非文學類書籍，並曾與名作曲家Philip Glass合作寫歌劇劇本。
萊辛的作品以描寫女性的角度與女性的心理見長，而不同於一般女性作家擅長的細膩婉約，萊辛作品中的女人，往往是滿懷憤慨、具侵略性、有野心的，因此，萊辛也常常被批評為「缺乏女性特質」（unfeminine）。
某個程度來說，萊辛筆下的女人，也是萊辛自己的縮影。萊辛出生於波斯（現今的伊朗），父母都是英國人，六歲時舉家遷居現今的辛巴威。她的母親在這種殖民地的環境中，努力想把她的兒女教養成舉止合宜的傳統英國士紳淑女，於是把萊辛送到教會學校和女子中學，無法忍受刻板禮教的萊辛13歲便於高中輟學，終止了萊辛一生的正式教育。
輟學後，萊辛做過保母、電話接線生等低薪工作，寫小說對她來說，是逃脫不快樂現實的方法。於是她創造出《青草在歌唱》中的瑪莉．特納這樣冷酷、「不快樂到幾近神精官能失調」這樣的角色。在她名為「暴力之子」（Children of Violence）的一系列小說中，萊辛以傳統的成長小說的形式，探討女子瑪莎．奎斯特歷經家庭和不快樂的婚姻等階段的自我探索過程。萊辛以小說形式探討社會倫理問題，雖被冠上「缺乏女性特質」一詞，然其對於社會問題的敏銳及不落俗套，正可以由她對女性問題的觀察看出。「很顯然的，」萊辛說，「知道女人想的、感受的、經驗的是什麼，原來對許多人來說，是個大驚奇。」對社會（尤指女性議題）的犀利、和對學院制式理論（如女性主義）的感言，無疑是廣角度作家萊辛給讀者最大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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