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田古
半夜驚醒，恍若忘記什麼重要會議般徬徨不安；搖搖昏沉的腦袋，才想起前天就退休，接受了同事的歡送晚會。我看了下漆黑中閃著螢光的時鐘，數字顯示著五點半。我竟難得地睡至凌晨，終於不再被鬧鈴吵起。一切猶如午夜夢境，都如此令人不覺真實。
曾有人說人生難得清閒，然而真的退休後獲得大把的餘暇，卻又不知如何運用而備覺惶恐；於是將家裡做了大掃除，又去花店裡買了老婆喜歡的鬱金香，彷彿為了排遣無聊的寂寞。或許很少人是樂在工作的，若說是發展自己興趣或實踐個人理想，反覺得矯揉造作。
從高工畢業的我，到一家化纖廠當檢驗員，這是堂兄打聽到的。學以致用，應是得展所長，然而現實通常與理想相距甚遠，進入職場後必須依操作手冊行事，即便就所知與主管「討論」，也未必獲得理會或滿意答覆。甚至要外派調遷，有時亦可能因此犧牲私人的天倫之樂。與同事抱怨工作上的瑣事，或一同八卦，反成生活中最不正經的樂事。
如今退休多少有從長年負荷中解脫的舒暢，有時看見仍在職場奮鬥的兒子，有種望見年輕時自己的感覺。但對茫茫晚景與日趨不穩的勞保，仍心生一絲深沉的憂慮。不光是經濟上會感到貧乏，亦害怕與昔日職場上結交的摯友疏離。只能說人好矛盾，就像候鳥般飛往溫暖的南國，就不禁憶起寒苦的北地。眼下只能像適應時差般，慢慢調適這樣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