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瑋
四、五○年代,祖父在北埔茶葉大亨的洋房裡任管家。因處事玲瓏,很快受大亨重用,幾處茶園便給祖父執掌,祖母就是這樣結識他的。說來並不稀奇,畢竟採茶女只管盯新芽瞧,從沒見過指環與瑪瑙,好奇的祖母便躺進祖父房裡,聽他誇耀洋房收藏的奇珍異寶。
她其實避談此事。但不知原因是她受日語教育,還是發現自己成了小妾。只知道當她願意,她會努力以客語繞行那棟洋房。沿著音節拾級而上,祖母神情夢幻,說他曾領她細數裡頭的絲絨、珠寶、鮮花……
葬禮上,父親說祖父不認祖母,不太可能有此事。我有些意外,可也無從考證了。後來大亨被拍成電視劇,洋房也開放參觀。當年的鋪張自然早已不在,只是在二樓兜圈時,卻總能感覺有誰正低聲誦著日語,登階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