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留聲機 莊賀全

冰棒的滋味

五十年代的偏鄉小村落，還只是小學低年級的我，「冰棒」是可遇不可求的夏日奢侈享受。

每當有小販到來時，身為小孩的我們，總是吵盡力氣，無論如何都要纏到有冰棒吃，始能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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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豔陽高照的日子，小販搖著鈴鐺，喊著：「枝仔冰喔……枝仔冰喔……」田裡工作的農夫，忙家事的媽媽們，以及我們這群吵到屋瓦都要掀起來的小搗蛋，都像是著了吸魂鈴的魔音似的，朝著叮噹聲響的大樹下聚集。

我和稚齡的弟妹當然也不例外地夾在人群中。但只能垂涎欲滴地看著人手一支冰棒大快朵頤。

「哥─ 哥─」弟弟妹妹不停地扯著我的衣角，我很明白他們的渴望，但我身無分文，也只能將垂涎往肚子裡吞了。

扯著扯著，弟弟妹妹忽然相繼哭了起來，我的眼眶也裝滿了淚水。正當淚眼朦朧時，忽然有一隻手遞給我們一人一支冰棒，這突來的驚喜讓我們高興得難以形容，我拭乾了眼淚，弟妹也破涕而笑，盡情享受冰棒的甜美……。

回家後，小弟高興得向母親炫耀：「我們有吃冰棒耶。」母親即回頭詢問我：「是誰買的冰棒？快告訴我，給人家錢，向人家道謝，是必須的。」

但當時我眼前一片模糊又處於高興至極的狀態，怎知道他是誰呢？

母親立即到鄰家一一地詢問，但沒有答案。

過了不久，賣冰的小販再度駕臨本地時，母親向他求證，所得到的回答是：「我只管賣冰，其他的事我的眼睛是不會顧到的。」

是誰給我們冰棒？至今依然是謎。

在當時的偏鄉，三支冰棒不算是小錢了，有這樣疼愛我們，卻不願接受一個「謝」字的人，真的讓我終身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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