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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家庭親子】〈50 Plus〉阿公的剪紙課
文／呂政達
剪紙，首先是跟自己的對話，然後是跟世界的溝通。但是，如果可以依照自己的的意思，你想剪出什麼樣的圖案？
回答這個問題，有時需要花上整整一輩子。過了50歲大關，每個人都是一則則的故事。在台北信義區五全里社區的照顧關懷據點，來到的老者最後都會默默地問起這個問題，背後，關於人生，啊人生，那個最重要的問題是，我想被怎麼樣的記住？
剪紙一點也不難。從漢代起，剪紙的裝飾是歡度節日必有的裝飾，一名女性可能小時候看著媽媽剪出各種圖案，然後照著剪裁，那是她們對一個家庭的想像，世代相傳，就像歐美人家在12月開始想著如何布置聖誕樹。
到了近代，剪紙課其實是一種表達和被表達的功課了。首先你要帶著剪刀和紙來到教室，老師先把圖樣畫好，老學生用手指沾著粉筆顏料，塗滿一張剪紙有如給自己的人生塗上了顏色。在五全社區，來的全都是認真的老學生，微笑而且專注，動作緩慢卻不曾放棄，就剪出各種圖樣的剪紙。
記得已經91歲的陳阿公，住在沒有電梯的5樓公寓，每次上課，他都要提早出門，慢慢走下樓梯，那段路途展現的是一種對人生目標的執著。從前，孫女小的時候，他陪伴孫女，走很長一段路去買孫女喜歡的文具，現在，孫女偶爾也陪伴他，柱著雨傘當拐杖，來到據點上剪紙課。
一名九十多歲的阿公，應該已來到人生的黃昏期，照理是要被照顧的階段，他卻能以剪紙的作品，表達出他想再繼續照顧孫女的心念。小時候孫女童言童語想當公主，現在，陳阿公最喜歡做的就是穿著各種漂亮洋裝的洋娃娃，阿公認真地思索，跟老師討論各種洋娃娃的造型，當他把作品交到孫女的手中，好像是在說：「妳看，阿公記得妳的夢想。」
人生，擁有幾個無法實現的夢想是沒關係的，譬如90歲的阿公想要重新年輕，或者年輕的孫女夢想著遠方的白馬。日本伊東寬的繪本《沒關係，沒關係》裡，當孫子小的時候，祖父和他一起去散步，總是告訴他：「沒關係，沒關係。」日後孫子的人生遭遇到重重的困難，祖父的話語總帶給他繼續奮鬥的勇氣，祖父老了以後，在病榻前，輪到孫子來安慰祖父：「沒關係，沒關係。」
沒關係，真的沒關係的，只要他們還在一起，走那條前往剪紙課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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