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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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巴黎的跫音

2007/02/06 06:00

◎呂大明

黎明的光催醒猶沉醉在夢鄉的屋瓦,窄小的花園飄散紫丁香的味兒,濃濃地像教堂望彌撒時燒起沉香木的馨香,屋宇下露出青苔圍牆,像從古希臘古羅馬移來展覽在博物館的廢墟,一隻慵懶的波斯貓縮在陽台上曬太陽。

不只限於Des parisiens(巴黎人)說這藝術之都是他們的故鄉,任何異鄉旅人告別巴黎的一刻都會樽酒離顏似地懷念這座屬於維尼(Alfred de Vigny)與聶瓦(Gerard De Nerval)的舊都。

當tout dort(萬物都入睡)的時辰,古老的塞納河依舊潺潺長流,石堤間永遠不沉寂,那分手依依的戀人,10月透明的風沙,那呈現珊瑚紅的落葉……天空盡是晶瑩的清波,聖母院、大小皇宮、凱旋門……亦都浮在星月交輝的清波裡。

孩子與大人的夢都不會被切隔墜入邊緣,巨大建築物的倒影映入靈魂之窗,夢正升騰羽化。秋蟲已吐出唏噓,最後一班列車的汽笛聲格外悽涼,路易十四不再蒞臨皇家的古園,戴盔披甲之衛士鏗鏘的腳步聲已換成夜鳥的哀韻,傾聽那動人的歌聲,傾聽啊!經過時間漂洗不再激盪的聲籟,聽不到劍上珮飾琳琅相撞之聲,聽不到軍人長靴迤邐在翡冷翠的街道上……軒昂的聲浪已消失在時空千旋萬轉中,迴盪耳際的是像天鵝絨般柔嫩,像晨間的露珠悸顫在青苔上的吟唱。

夜是巴黎生活另一齣戲的啟幕,香榭里舍咖啡館正燈火輝煌,人們的歡笑聲像晚風一般飄揚,還有那些劇院垂掛鑲嵌水晶的吊燈,金碧璀燦,讓人暫時遺忘屬於生命蕭條的落幕……月亮似乎也被燈光以色澤薰染成忽而灰黃,忽而蒼白,是夜巴黎唯一的低調。

在自然主義小說家莫泊桑時代,為了節省能源,煤氣燈總是在離天亮還很久前就熄滅了,夜巴黎令他筆下的人物感到毛骨悚然,孤獨的人連聽到自己手錶的滴答聲,也會產生一種奇異活著的喜悅……現代的巴黎早已不用昏黃的煤氣燈,凱旋門前燦亮的火光似乎是兩排閃爍的星光織成,在這樣充滿聯翩浮想的夜晚,已分不清是天上或人間了。

西蒙波娃的春天

雷聲使大地震怒,乾坤搖撼,在一場交響樂中,突然百樂隱去,你只聽到有支古老的民歌只用震耳的鼓聲反覆敲打……夏日一場激雨過後,巴黎這巨人唇邊的冷霜消退了,麗日艷陽像金色的貝殼一般閃耀。

一場雨曾在巴黎布洛涅森林(Bois De Boulogne)逗留,雨中鴿群飛舞,露天咖啡座的客人躲進咖啡屋避雨,當太陽以金色的絲巾抹乾樹林綠色透明的髮,眾鳥高歌,一剎那似乎竽笙齊鳴,森林裡布滿了宮商角徵羽的聲籟。7月的幾個日子,炙陽灼人的焰火燃遍了巴黎大街小巷,人躲在巴黎鐵塔附近的噴泉邊兒、盧森堡公園的綠蔭下、塞納河畔的長木凳上躲避那場火雨。

去聖日耳曼大街那兒,有家咖啡屋就名之為「花」(Cafe De FLORE),一部法國電影──《Les Amants Dee FLORE》(花的情人)背景中許多鏡頭就是這家「花」的咖啡館;西元2006年剛好是西蒙.德.波娃(Simone De Beauvior)死後20年的紀念日,這位當年特立獨行、頗有女性主義色彩的人物,她與情人──存在主義大師沙特,和文藝圈人士相聚的咖啡館「花」,成了旅人嚮往的歷史遺蹟。

今年春天的服飾流行西蒙.德.波娃黑白構色的復古形式,不再是「華采衣兮若英」。

巴黎的服裝店據早年統計有2200百餘家,其實數目遠超過於此,巴黎的仕女最敏感的就是服裝。為了穿迷人的羅衣,就得特別講究身段的線條,如何保持嬝娜動人的身段,且兼顧營養的均衡,又不像月入萬金的模特兒臉有顑頷之色,Dieteticiens(營養學家)就成了熱門人物。

不論是包爾、博瓦雷提倡服裝的曲線輪廓之美,或可可歇爾的縫裁藝術,或復古的服裝,都代表時代的風尚,甚至被稱為une fashion victim(摩登的受害者)之奇裝異服,他們故意穿襤褸之衣,是一群走在新世紀之初的抗議者,是否在抗議人類逐漸走上空虛、無望、孤絕之路?

從聶瓦到普魯斯特

聶瓦在1855年1月25日清晨自縊在巴黎街頭的鐵欄杆上,那背後是一段淒婉的戀情。聶瓦愛上女演員歌蘭(Jenny Colon),歌蘭別嫁他人不久即病逝,聶瓦為這段鏡花水月的愛情以身相殉,聶瓦死前經過一段精神的紛亂,藥石無效,這位自己比喻為「住在荒塔裡的阿基甸王子」面對他唯一的星辰已殞落……

但聶瓦留下極動人的詩篇,他心儀的女性都帶著希臘女神與人間美女的雙重身分,如阿特米絲手執玫瑰花也是蜀葵象徵雙重身分,法文Rose(玫瑰)與Rose Tremiere(蜀葵)相近。

普魯斯特(Marcel Proust)和紀德(Andre Gide)是法蘭西20世紀文學兩顆閃亮的星辰,普魯斯特《追憶逝水年華》(A la recherche de temps perdu)是8部小說的總稱,已脫離傳統小說說故事天才的圈圈,採用意識流的藝術,刻畫人生繁複、瑣碎的細節。普魯斯特患嚴重的失眠症與氣喘症,他的8部小說之最後3部,死後由朋友代為整理出版。

想像從聶瓦自縊的那條街穿越到普魯斯特巴黎舊居的那條街,時光在旅人眼前倒轉交錯,也許世間萬事萬物都如風中轉燭,飛灰煙滅,玉輦金冠宮殿輝煌也在時間裡化成廢墟,只有文學以最美而難以摧毀的形式步向永恆。

流連蒙田大街

走入蒙田大街(Avenue Montaigne),氣氛突然那麼貴族化了,衣香鬢影、車水馬龍,瑰麗的建築物,流連在名牌商店前的名門閨秀……但旅人來到蒙田大街,就會沉浸在這位原名叫米歇爾.埃康.德.蒙田(Michel Eyquem De Montaigne)的思想象牙塔裡,他才37歲就遁入隱廬,避離戰爭的災禍,尋求樂享天年的哲學,也是他散文裡所形容「一種死得其所的藝術」。不過蒙田並不如他自己所預想,完全過得像陶淵明筆下「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歸隱生活,他還連任兩屆波爾多市長,為亨利三世與新教領袖亨利.德.納瓦爾(Henri De Navarre──後來的亨利四世)主持談判,並去德國、瑞士、義大利旅遊……

如果你在巴黎的繁華世界感到有點疲倦、有點懶散,突然想去尋訪那些神祕、活在你精神領域的法國文豪,倒不必為自己構築一個靈異世界。在巴黎東部拉雪茲神父公墓,你可以造訪拉封登、巴爾札克、莫里哀的墓,在蒙馬特公墓有大仲馬與小仲馬的墓,還有小仲馬《茶花女》女主角瑪格麗特的墓碑……雖然不像寫《磨坊書簡》的都德,在普羅旺斯故鄉還可以看到他書中所描寫的老磨坊屹立在那兒訴說歷史的風霜。站在文豪的墓前,默默獻上一分景慕,那跨越時光的神交,讓生命的腳步不再那麼躑躅、煢煢無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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