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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和老虎一起搭船 - 鍾旻瑞談《觀看流星的正確方式》

2019/09/23 05:30

小說家鍾旻瑞。 (王文麟/攝影)

專訪◎董柏廷

新作《觀看流星的正確方式》。 (王文麟/攝影)

鍾旻瑞(1993-)總是好學生模樣定定思索每個採訪時接收到的問題,一雙細細的眼睛在薄薄的眼鏡後面時而轉動,時而定焦於桌上的飲料杯,並且一邊謹慎回話。我經常在這頭默等,一秒、二秒、三秒、四秒……他才總算發聲:「哎,好難喔,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耶。」然而又不是真的毫無想法,「當我有個點子冒出,我能想像完成之後可能是很好的樣子,就會很想要把它弄出來,看看是否真的符合自己的想像。」

不帶批判看待情感的多樣

鍾旻瑞首本短篇小說集《觀看流星的正確方式》,關注家庭、人與社會的互動、不同性傾向的戀愛關係,「創作者初期應該都會寫跟自己生命經驗較接近的題材,又因為我開始創作的年紀較小,收進書裡的小說最早是十七歲寫成,大部分則完成於大學時期,所以更難避免生命經驗匱乏的狀態。希望之後可以把腳步跨遠一點。」儘管新作中有大部分細節著墨情侶間的互動,但他企圖描寫的核心實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書中的戀愛故事在男女、男男、女女之間交錯,鍾旻瑞表示原本並沒有要積極書寫一本性別氣質流動的小說,因受大學校園開明氛圍的薰陶,不去批判任何人的性別取向,讓他筆下關係的樣貌很多重。他更提出曾被一個說法打中,「有位攝影課的老師,講過一句話讓我很震撼。那老師是異性戀,他說很可惜自己不是同性戀或雙性戀,這樣人生裡面少掉很多情感經驗。」由此,當鍾旻瑞寫短篇小說,不僅關注異性戀情感,也有多篇觸及跟同性戀有關的各種感情狀態,對他來說,性傾向並非是固態的,也不等於人和另一個人關係的總和,在他細膩的觀察裡,「即便是男性與男性、女性與女性之間互相陪伴的(非同性戀)情誼,也帶有一種類似愛的成分。而就算是同志,還可能更適合與身邊的某個異性戀友人(而非同性情人),一起以家庭的方式生活。」

結構必須連結才會產生意義

大學時代不僅摶塑鍾旻瑞看待情感的觀點,對於文字創作的工夫,也有深化的影響。就讀廣電系的他,接受編劇課訓練,因此許多小說都具有鏡頭意識,透過對人物動作的摹寫產生視覺效果,常見於他的作品中,「我其實用編劇腦在寫小說。現代小說的傳統寫法比較偏向意識流或表達小說人物內心幽微的感受,但我目前的狀態已經寫不回那樣的東西了,因為受過編劇訓練,需要將所有細節視覺化,即便是情緒,也要透過具體的動作轉化;譬如主角想念媽媽,就要寫主角把媽媽的照片拿出來看。」

此外,鍾旻瑞亦特別注重「結構」,「每一個篇章中的布置與物件,都必須讓它發揮效用。」他坦言,大二上劇本課時,練習好萊塢式劇本寫作,他博覽劇本書發現整體的比例都是精細設計,並因統計情節的秒數與場次,歸類出某些戲劇效果得用幾場戲去營造、幾分幾秒時需讓主角做某個行動才能表達意涵。這背後的套路,曾讓他感到厭煩,「當時我有一種自傲,認為應該要先有想寫的東西,再來研讀理論才會有意義。」後來他寫劇本碰到瓶頸,那些規則卻會跳出來,變成驗證狀態的工具,甚至為其紓困,「文章的結構必須要有所連結才會產生意義,更重要的是,不要浪費篇幅。」這樣強烈的結構意識落實在書寫〈肉球〉時,他將電影的敘述手法放進小說之中,下筆如運鏡,展開導演調度功力,「主角的前任情人是一個非常有潔癖的人,因此寫他養『白貓』或是連早餐放到床上都會覺得很髒要拿下來,但他受傷時床單卻沾上血或眼淚等,透過這些細節輔助人物形象的建造。」

創作焦慮是更好作品的燃料

《觀看流星的正確方式》的寫作過程中,並非以一部書的概念去執行,因而有短篇與極短篇參差交錯、新作與少作兼容,鍾旻瑞說,「二十篇作品,剛好以〈泳池〉為分水嶺,有一半篇幅是我還不知道要出書的情況下完成。創作〈泳池〉之前停筆大概一、兩年,連日記都沒有寫。還在適應從高中切換進大學,『限制』被放掉的感受,對未來也沒有任何確定的想法,沒有想要當導演或編劇,就只是固定上課,然後回家。直到要升大四,突然有了危機感:如果我不趕快把握時間寫的話,很可能一出社會,原本想寫的東西就會被磨損掉,也因此才把〈泳池〉ㄍㄧㄥ出來。」寫出來後,獲得大獎,受到一連串鼓勵與邀稿,繼續打磨創作技藝,他也開始認真思考創作之於他的意義。鍾旻瑞說自己的寫作偶像是瑞蒙.卡佛、艾莉絲.孟若,與海明威,「想寫出舉重若輕的作品,用一個很小的東西說一件大事。」他也喜歡像村上春樹以及娥蘇拉.勒瑰恩「地海」系列,以及漫畫《進擊的巨人》等,這些作品打造出一個全新世界觀的能力,甚至讓他曾動念寫奇幻小說。

若把焦點拉回到現階段,小說創作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呢?他微蹙眉峰,前齒囓過下唇,「我真的想不出來!有時候也會很消極地想,這年頭寫這些東西真的有人看嗎?就算非得一定要有人寫小說,為什麼那個人是我?而不是其他人?我寫的東西有什麼非存在不可的必要?」一連串的自問宛如纍纍葡萄串,在他腦中沉沉垂掛,「這些問題已經大到我沒有辦法找到一個答案了!只能先把問題擱置,繼續做正在做的事情,過正在過的生活。它並不會困擾得讓我寫不下去或無法發表作品,但問題一直存在心裡,這或許就是一個創作者的焦慮吧。」他想到《少年Pi的奇幻漂流》,浩瀚無際的海上,少年與老虎相伴又相抗的漂流記,「這股焦慮很像和那隻老虎一起搭船,你得有恐懼與焦慮,才會有求生意志。於是讓你一邊創作一邊思考。若不去為這份焦慮而思考,好像就不會努力讓自己寫出的作品有更高的價值了吧。」一番話指涉的,彷彿又不只是小說創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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