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讀疫】 陳柏煜／賈曼的最後電梯

《色度》 德瑞克．賈曼著，施昀佑譯，臉譜出版

◎陳柏煜

疑病恐懼程度不一地在生活裡擴散，有一陣子，我有意趨避愛滋相關讀物。因為「接觸」就會被「感染」，它從虛構的縫隙鑽入生活，原先被隔離在故事裡的液體狀潰瘍精靈，攀附到你的現實上頭；簡言之，它會變成你的故事。疑病的念頭可能是臨場感最強的文學共感。

久久久久地，德瑞克．賈曼（Derek Jarman，1942-1994）《色度》與其他書擺在架上裝飾房間。先入為主的閱讀具汙染性，（忘了忘記）《色度》裡記錄著賈曼罹病的生活片段，詩意的色彩描寫，甚至挪用他人的大量哲學、藝術引文就變有毒、豔麗、一觸即發。賈曼的視線感染了色彩――以博學纖細的藝術家性格，儘管如此，讀者難免像在《Find Me》裡面尋找艾里歐與奧利佛一樣，找尋疾病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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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藍色〉也出現在賈曼的最後一部電影《藍》。八十分鐘從頭至尾只有藍：它是賈曼在接受視網膜治療時眼前的顏色，它是他在伊夫．克萊因作品展找到的靈感――色彩們都有個人與文化的兩面。把《色度》當文學作品讀不夠性感也太破碎，讀者需要全螢幕的藍，而句子是進入它的指示。賈曼寫：「我發現自己在一個櫥窗前看著鞋子。我想要給自己買一雙鞋，卻阻止了這個念頭。我正穿著的鞋子，應該夠讓我走到生命的盡頭。」緊接著是一段採珠人的詩。採珠是危險的行業，古代沒有專業設備，採珠人在腳上綁上石頭沉入深海，取得珍珠後再割斷繩子。賈曼的最後電梯，單程、安靜、美麗。我目前還沒辦法不帶恐懼地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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