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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王丹專欄】我為什麼喜歡讀傳記
◎王丹
◎王丹
平常跟一些年輕朋友聊起閱讀，我都會積極鼓動他們多找一些人物傳記看看。在出版史上，好的人物傳記並不多，偶然跳出來一本有內容有深度的，都會獲得書評界特別的關注，可見人物傳記並不好寫。但這也反過來說明，一本好的人物傳記，有其特別的價值，這些價值已經超出了通過閱讀獲取知識的比較功利的層次。
為什麼要讀人物傳記？其實最重要的原因，往往是最簡單的原因，那就是：我們生活在一個主要由人和人的活動組成的世界裡，而做為我們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的思考，也離不開具體的個人經驗和對人的觀察。不僅是了解歷史，還是認識現實，其實背後都有「人」的成分，都是建立在每一個具體的人的基礎上的。著名文學評論家李劼在他一本評論中國文學史的專著中，對此曾經有個一個非常透澈的解釋，他說：「文化的真正載體不是書本，而是一個個活潑潑的生命。歷史也同樣如此。不是在書本上，而是在個體的生命中。人文人文，不在文上，而在人上。」當我們的知識愈來愈抽象化，當我們的知識分子動不動就揮舞一些一般人看不懂的理論名詞時，我們慢慢喪失了對於一個個具體的人的興趣，這是理論愈來愈無趣的原因之一。當我們通過粗淺簡陋地認識一個又一個歷史人物去了解歷史的時候，我們忽略了另一條擴張心智的道路，就是在歷史中去深入了解和認識某一個具體的人。這是非常遺憾的事情。
說遺憾，是因為在人類歷史上，有很多人，也許是精英，也許是草根人物，如果你深入地去挖掘他們的人生，他們的童年成長對一生的影響，他們的個人成就是如何打造出來的，他們的成就與失敗，他們的喜怒哀樂，乃至於他們的個人癖好，把這些鋪開來看，其精采程度不亞於那些宏大的國家和民族的歷史。當然，前提條件還是要有人能把這樣的精采寫出來。
舉例而言，每個人都有公共生活的一面，也有私人生活的一面，人的這兩個方面可以是非常不相同的。我們在公共場合很注意批評的委婉，對他人的尊重，但當我們和好朋友在一起暢所欲言的時候，會下意識地表達出很多平時不會公開的看法。在我看來，這種公共形象與私下形象的不同，正是一個人的生活得以鮮活生動的基礎。如果我們只看到公共生活的一面，那不需要人物傳記，一般的歷史書寫就足夠了。但那樣的歷史其實是非常枯燥的，只有好的人物傳記，會把一個人如此鮮活生動的部分挖掘出來，讓我們通過閱讀看到一個更大、更廣闊也更細緻入微並因此而更加精采的世界，這樣的世界提供給我們更多的知識和思考。
當然，人物傳記也能提供給我們一些非常功利性的東西。那些有所成就的人，他們的一生如果能夠被很好地凝縮概括在一本傳記中，對閱讀者來說，自然是事半功倍的事情。我們用幾天的閱讀，擷取了傳主一生的思考結晶，這當然是再便宜不過的事情。但我還是要再強調一遍，我之所以喜歡和推薦閱讀人物傳記，是因為每一個人都是一個有著豐富內涵的個體，那些故事更多的人的一生，內涵也就更為豐富。我們不僅僅是可以通過閱讀人物傳記了解這個人，更重要的，是我們可以通過一個人去了解生活，人性，以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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