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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家族移跡】 林楷倫／回鄉回異
◎林楷倫
◎林楷倫
過年前兩、三天，菜市場最忙了。
她挑在最忙的時刻回來霧峰。
「姊你回來了喔？」我問。她要去韓國，順便回來看看我們，問我們需不需要幫忙。
當然需要。但她穿白鞋，哪敢請她幫我踩過血水拿幾隻透抽，況且她的墨鏡還沒拿下。她早知道我會說不用啦幹嘛幫忙。
她是遠嫁的女兒，熟識的客人問大姊嫁去哪裡。大姊說基隆說台北，說台中天氣很好，台中最好了。
台北人的模樣。只是客套而已，最好了怎不回來住，我想。
「初二再回來。」她說。
我們家魚攤初二便開工，大姊回來時家中鐵門打不開，她來向我拿了鑰匙。這次她沒問我要不要幫忙，她回娘家是回來作客。打開鐵門，她看看爸的房間，說要幫忙請清潔工打掃，掃掉爸的簽賭單。
「不用，他會處理。」
大姊將送給爸的衣服放在電視前，便去阿公家等待吃飯。她與前姊夫滿手伴手禮，韓國人蔘、東亞燕窩、阿嬤的毛外套阿公的夾克，那些禮物堆滿了大理石餐桌。提早下班的我提醒大家何時要出發吃飯。二姑一家回來。大姊將二姑的兒子名字說錯，阿嬤更正說這是讀師大的誰，那又是讀彰師大的誰。
「你讀哪？」大姊問。我回髒話，關你屁事。
二姑的兒女先包了紅包，厚厚兩包。過年是紅包的競技場，不是親戚要搶什麼利益才這樣比拚，而是要讓阿嬤老人家高興。阿嬤不只管轄她的紅包，阿公的也管，手指掐掂便知多少金額。大姊的笑聲與親戚間的探問，二姑問嫁得好嗎？
「很好。很忙呀，前幾天才從韓國回來，每週都去。」她回。二姑的兒子問去韓國玩喔。
「生意生意。」大姊說。她沒說她還在基隆擺攤。阿嬤不知道大姊的學歷，問我，阿嬤心裡只有台大師大其他什麼都不是，所以我沒有回答。
我、阿公、阿嬤與大姊同坐前姊夫的車，阿嬤摸摸大姊的肚皮問有嗎？大姊淺笑說有。大姊說怎不在家裡吃？她撒嬌碎念想吃阿嬤的菜。
她包了紅包，阿嬤燦笑擁抱起大姊。
我問大姊幹嘛包那麼多，她說煩耶，阿嬤就愛錢啊。
農曆年過了，阿嬤問我大姊何時再回來？要煮大姊愛吃的菜。
大姊回來了，阿嬤為她煮的菜，我吃起來陌生，大姊也是。
大姊想吃的菜是什麼菜名，她早已忘了說不準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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