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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兔兒神．極短篇】寺尾哲也／月老轉生
圖◎阿尼默
◎寺尾哲也
手術台上，男人上半身覆蓋著綠色無塵布，只露出腰部以下，執刀的王醫師在他的下體劃下第一刀。順利的話，這個男人將永遠告別他的外生殖器。
開刀房裡，除了肉身之人，還有兩個靈體，韋-4998和埕-35，飄浮於王醫師的左右兩端。埕-35正在快速地挪動嘴唇。祂正在施咒。韋-4998警戒地盯著祂的唇齒。
王醫師執刀的手顫動了一下。所幸他技巧老練，沒發生什麼無可挽回的失誤。
「貴單位就這麼缺業績嗎？」韋-4998不禁氣結。
手術台上這個男人正在進行的性別更正手術，假如成功的話，將成為女性，而他／她的丈夫早已下定決心，不管手術結果如何都會愛他／她一輩子。意思是，手術成功，這對愛侶將以異性戀的身分簽結，若失敗，則以同性戀愛侶的身分簽結。對於韋-4998和埕-35的業績來說，是一場不折不扣的零和競爭。
韋-4998和埕-35，肉身之人一般稱呼祂們為，月老和兔兒神。
埕-35嘴裡仍念念有詞，刷手護理師在傳遞器械給王醫師時不小心掉在地上，哐噹好大一聲。
「祢有沒有良心？」
韋-4998氣憤埕-35竟為了搶奪業績不惜施咒阻撓手術。祂瞪著埕-35那張白皙幼嫩、似笑非笑的臉，和那吹彈可破的唇。那兩片唇瓣高速移動的模樣像兩片嫩葉在空中顫動。最近這陣子，祂在類似的場合遇到埕-35非常多次。埕-35特愛阻撓祂，搞祂，在祂身前身後捅刀。
韋-4998愈是瞪視，埕-35姣好的臉上愈自信逼人。
可是為什麼？韋-4998不理解，在祂的經驗中，從未遇過如此煩的兔兒神同業。埕-35的行為早已超越了爭奪業績，而到了找碴的境界，更精確地說，只找祂的碴。
「祢似乎誤會了什麼。」埕-35說。
祂瞬移到韋-4998面前，陡然放大的眼睛直勾勾地望進祂靈體深處。
「我施咒的對象，一直都是祢。」
嘴唇，埕-35那兩片軟嫩的嘴唇如今不再需要念咒，而是和韋-4998的嘴唇緊緊對接。祂腦中一片空白，靈體內升起一股奇怪的顫動，像是一千隻鴿子在祂體內振翅起飛。這是咒語的功效？還是祂根本就――？但祂已沒法思考了，白光大作，手術台上的無影燈直直射進祂們交疊的靈體之中，分不清誰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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